張司兵問道:「你就沒點兒想法?」
彭司士吃不准他的意思,反過來又問他:「你是什麼意思?」
張司兵將棋盤上的棋子往一邊一抹,清出一片空地來。取了兩枚黑子,道:「府衙六司,司戶、司倉,到了就換了!我起先沒想明白,今天一看司功、司法的樣子,忽然想通了,吳司倉、祁司戶兩個,到了就有了告身。咱們這位知府大人,是早有謀劃啦!」
彭司士點了點頭:「是。現在又是司功、司法,雖還沒有罷職換人,女監案一出就是個把柄,這二人是再也抖不起來了。那個顧同,至少能頂一個用,另一個不知道在哪裡。哎喲,就剩咱們倆啦!這可怎麼是好?」
他也揀了兩枚黑子排在之前兩枚黑子之下。
張司兵撿出兩枚白子,道:「就剩咱們倆啦,不能坐以待斃!」
彭司士大驚失色:「你想幹什麼?我可沒這個本事。」
張司兵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府衙還沒人有這個本事呢!王司功以為自己拿著筆桿子,能管上下的人。嘿!當年丘司馬,哦,現在是知府了,他在的時候,王司功尚且不能一手遮天,現在就想翻天?」
「你到底什麼意思?」
張司兵道:「我五十五歲了,見的事兒可也不少。以往也見過幾個能幹的同僚,他們最後無不高升的。只要不礙著他們的事兒,也不至於費心思與我等糾纏。」
「都去了四人了!你既說他赴任之前就有謀劃,難道會放過咱們?」
張司兵道:「那你能怎麼樣?」
「你叫我來的!」彭司士實則心中也慌。
張司兵緩緩地道:「莫慌,我不過管管門鑰匙,連武官選備之事也不大用我管呢。我曉得你手上有些工程之類,想來是有些花帳的,你看著司戶、司倉的下場,心裡正虛,是也不是?」
「你可別胡說!」
「老彭你總這樣,嚇也要將自己嚇死了。他早有謀劃,你害怕也沒有用。為今你我只有孤注一擲……」
「你要找死自己去,我熬得一日是一日。」
張司兵道:「與其如此,不如輸誠。」
「啊?」
「你我這就去向知府大人輸誠,如何?你我的事本就不大,我手上可沒太多的花帳,好吧,是有一些。我都招了,求他老人家從輕發落。他要不計較,我就死心塌地跟著他干。你瞧瞧他,二十來歲,緋衣,那個吳小寶,縣衙小吏,如今竟也與我等並列了。從吏轉官,再升一級,一共花了幾年?你從吏轉官,熬了多久了?」
彭司士眉頭緊鎖,他手上的毛病確實比張司兵大一些,但是張司兵說的,似乎又有點道理?他說:「只怕他早有打算,已打定主意要踢走我了。」
張司兵道:「那又如何?我就全招了,他要容不下,就請他看在我不曾有所違逆自己要走省他一番手腳的面子上,為我指條明路。到時候將我踢走換個上司沒這麼嚴苛的地方,日子也能好過些。要是能容下你我,咱們就聽命賣力,一來就給咱們加薪俸,跟著他也不算吃虧。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老彭,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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