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張父子四人一齊道謝。
荊老封翁說了句場面話:「南府能有今日,全仗府君之德。」
祝纓道:「老翁客氣啦。」又與荊老封翁寒暄幾句,問一問荊綱有沒有寫信回來之類。略說幾句,郭縣令給荊老封翁使了個眼色,荊老封翁只得遺憾告辭。
祝纓道:「咱們也準備走吧。」
「是。」
……
祝纓此行仍是帶了項大郎,縣令們看在眼裡也都有了數。他們各自籌備了自己的官糖坊,也選中了自己覺得可靠的大戶辦私坊,就等繳糧回來好開工了!
秋收完到種宿麥,中間還有一段時光,可不就是為了給他們辦糖坊的嗎?!坊間傳聞,項大郎這個糖坊,日進斗金。
項大郎人又瘦了一點,他才攏了一批進山的商戶。雖有祝纓的名號,祝纓卻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差使,說服人又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談攏,就得拖著許多糖跟祝纓上州城。
路上,縣令們沒再兩眼放光地盯著他,又都跟祝纓套近乎。
王縣令此時最急,路上就鞭馬上前,對祝纓道:「大人,我河東縣新招流人若干戶、開荒得田若干畝……」
關縣令朝天翻一個白眼,心道:我信你個鬼!
他與莫縣丞咬耳朵:「必是他先前管束不嚴,叫人瞞下隱戶!現在拿來邀功了!似我思城縣,就沒有這樣偷奸耍滑的刁民!」
莫縣丞也想翻關縣令一個白眼:我聽你鬼扯,思城縣?那不是因為大人把黃十二郎給辦了麼?!那是你的功勞嗎?
莫縣丞很生氣,覺得自己是個先吃了粗糧豆子塞滿了肚子的可憐孩子,正在看別人吃白米飯。
他猶猶豫豫的,晚上就向祝纓討情:「大人,福祿的情形您是再清楚不過了!我們沒多少地兒種甘蔗啊,這糖……輪不到我們了。太可憐了。您不能不管我們呀。」說著,還跟顧同使眼色。
祝纓好笑地道:「要不你把橘樹砍了,不做橘子的生意,改製糖?」
「那不行!」福橘到底不是粗糧豆子,也是不能扔的。
祝纓笑著看他:「嗯?」
莫縣丞道:「下官就是想,再……」
「不許毀田。」
「是是是,不敢、不敢。那那個……糖坊……」
顧同道:「瞧您,也沒說不讓您建吶。您建了坊,還能收別處的甘蔗不是?還能開荒不是?把他們家隱田再抖一抖!哎,不許說是我說的啊!」顧同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家姻親。
莫縣丞道:「好好!」
他們一路到了州城,仍是祝纓開路去繳糧。倉督見了她先一個長揖,然後問:「祝大人今年來得晚了些。」
祝纓道:「嗯,幫別人再捎了些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