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道:「也罷。」
祝纓道:「我聽外面仿佛有人喚您,看看去吧。」
鄭熹與她一同走出書房,果然是有人找鄭熹——藍興來吃喜酒了。
藍興一個宦官,並不曾受人白眼,相反,還有不少人與他套近乎。劉松年今天沒來,所以他比較自在。還能跟鄭熹開個玩笑,說他馬上就會再長一輩做外祖父之類。鄭熹笑道:「借你吉言。」
僕人上了茶點,又端來一盤喜糖,藍興捏著一顆剝了糖紙,含了顆糖,眼睛眯了一下,沒說話。
藍興也送了禮物,並不次於其他人,都是真金白銀、珠玉絲帛,扎紮實實的禮物。鄭熹請他入席,又讓鄭奕與他一道吃酒。換了兩席,鄭熹還要留他多坐一會兒,藍興道:「我還得回宮裡呢。」
鄭熹就不再多留他了,藍興臨走時說:「卞行已見過陛下,就要南下了。」
鄭熹點了點頭。
…………
卞行南下,祝纓且走不得,她的糖還沒賣完呢!
京城買個房子的困難她是知道的,不但房價貴,比起南府京城坊市劃分得又嚴,管得也比較緊。她便在自家附近的坊里以梧州刺史府的名義盤了一處宅子,前後三進,頭一進是待客、商談之所,第二進住人,第三進可以堆放一些貨物等等。掛上「梧州會館」的招牌,以之前福祿會館已做熟了的模式,兼做客棧、茶樓飯館、少量貨物城中存放之地。
又向老朋友邵書新長租一處城外貨棧。
借著鄭霖的婚事,一邊發糖一邊將人潮引到這個地方。
她自己住得就不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房價稍便宜,不過她的鄰居多半小有一點家財,也挺適合賣這個。
她將項大郎留在這裡,京城的梧州會館就先交給他來打理。從梧州至京城這一條路線也走得比較熟了,以後如果有一些非公文的信函之類,也可以跟著貨物一道往返兩地。祝纓打算在梧州也開一條送信的線路,每年跑兩個來回,半年一次,將全州要送上京的私人信件斂巴斂巴,隨同貨物送京。
她將事務都規劃好,就交給項大郎暫管京城會館了。京城不比別處,此處會館輪換不是每年,而是三年。
接著,休沐日到了,祝纓讓趙蘇將范生、張生請到自己宅子裡,就在家中設宴關切一下他們的學習生活。
范生張生與在府學中又不相同,他們的樣子有了些微的改變,面上更靈動了一些。雖然穿著書生常穿的袍子,卻也佩上了一些今年京城流行的小飾物,身上帶點薰香味。
偏僻地方的學生到京城都是要經歷一小段適應的過程,祝纓也不說他們學壞了忘記了質樸的本性。她只問他們的功課,問他們在京城住得習慣不習慣之類。這兩個學生的成績在她順路拜訪岳桓的時候就問了一問。保送生們的成績在國子績都算不上頂好,這二人在保送生里又是個中等稍稍偏下。但是國子監還有一些蔭進來的,他們貢獻了整個國子監的墊底人群。
范、張二人見到家鄉來人也很激動,他們與趙蘇關係尚可,都說:「多虧趙兄看顧,不像他們那些人手足無措。」
趙蘇道:「哪裡話?都是梧州人。」
范生詫異地問:「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