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道:「下官情願在大人手下接著干,可若朝廷制度不許,下官還是想……稍往北一點,離家近一點,家中父母年事已高。然而調任不由下官做主,便是想活動,也是求告無門。」
他是南方人,往朝廷里也確實沒有什麼門路。就算送錢,也是捧著豬頭找不著廟門。除非中間找個中間人,能幹這一行的中間人胃口也都不小,又是一大筆開支。如果不走門路,接下來調到哪兒就不一定了。多半還是平級調動,到另一個縣從頭開始。
現在上司有意,真是意外之喜。
南平縣還是「有點」窮的,往北一點會好一些。當然,如果能夠升一級半級的更好。他已經是縣令的,直升知府,如果不是眼前這位這樣的,也是很難的。多半是某州、某府內的一個屬官。
一地的主政和更高一級的屬官各有利弊,屬官品級未必會比現在的縣令品級更高,但如果想一直往上升,這一步是需要的。郭縣令將「糖坊越多越富,我越有錢」這個想法拋到了一邊,能升官,錢財就可以暫時放到一邊去了。
祝纓點了點頭,道:「能幹的人在哪裡都能做出成績來,什麼遠了近了的,都不必在意。不過父母年高,確實令人放心不下。你的事,我記下了。」
「多謝大人!」
郭縣令正要問給他接下來安排到哪兒,祝纓又說了:「要調你,你也得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才好。接下來幾個月,你可要好好干吶!」
「是!」
祝纓道:「你去忙吧。」
「是!」郭縣令忙說。
見祝纓沒有再說其他話的意思,郭縣令只好先告辭,心道:只要不是明天就下調令,等大人回來,我且有時間好好請教的。又在想大人近來在意的是什麼,以及如何準備些禮物等等。不但有給祝纓的,還得再額外備些禮物,總不能讓上司為自己白忙活一場。
……——
祝纓對郭縣令等人都有安排,不止郭縣令,其他人她也要稍作調動。這件事她辦起來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太好的菜她還點不動,小菜還是能挑個大概的。郭縣令在她手下有幾年了,做事也在譜。朝廷無論推廣宿麥,還是她向政事堂講的要壓下糖價,都需要這樣的人具體的辦。
將州府里的事安排完,祝纓稍作準備就要帶人往山里去了。張仙姑與祝大都擔心她,張仙姑還是想跟她同行。
祝纓道:「這是在梧州,有什麼事我盡可以處置得了。以後要是回到了京城難道也還是這樣?小時候都還放手讓我出去呢,現在倒不放心了?沒事的,我先去福祿縣,帶上小妹她們。」
她硬將父母留在了刺史府,也不讓花姐跟隨。她不帶家眷、不帶女僕,外人並無人提出異議。她又帶上了祝煉。將侯五、小吳等人留在家中,又將丁貴等四人帶上。
到了日子,也有一隊商人隨尾前行,依舊沒有用到梅校尉的士卒。
梅校尉與祝纓在正月里只在燈節見了一面,梅校尉攜眷看燈,梧州比往年更富裕些,扎出來的花燈也比往年更好看了。
女眷們看燈,梅校尉就借著熱鬧與祝纓提一提「回易」,他也想參與貿易。不過這個貿易不是與山中的貿易了,而是參與蔗糖的生意。他不開糖坊,但是他想當個二道販子。他手上有士卒,勞力完全不愁。近幾個月的觀察,他覺得這個於他更省心些。山里,人家對他愛搭不理的,山外就大為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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