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家母不放心我。」
李校尉笑道:「你只要管一管自己的嘴。」
祝纓道:「那可不一定是因為嘴啊。」
說了兩句,祝纓就往禮部去。她的理由光明正大,到了禮部先尋熟人。上次蘇鳴鸞她們過來的時候,祝纓就與禮部打過一回交道了。熟人見她也是笑臉相迎:「尚書還未歸來,祝大人請到裡面稍坐。」
鄭熹和侍郎乃至郎中都在朝上,到年底了,各種事務都多,馬上還有正旦朝賀這樣的大事,禮部也是極忙的。祝纓也識趣,不與人多談,客氣地招呼,謝過茶水就貓在一邊等著了。
鄭熹這天回來得算早,祝纓等他回來按歸習慣安排了一整天的事務,上回那位熟人上前對鄭熹耳語幾句,往祝纓這邊指了一下。鄭熹抬眼看過去,祝纓無辜地站在一邊對他拱了拱手。
鄭熹對她招了招手。
祝纓默契地走了過去,掃一眼鄭熹,只見他兩鬢微透出一點霜色,算來此人已年過四旬,氣質愈發的沉穩了。鄭熹先止住了旁人回事,問祝纓:「你不忙正事,怎麼先到這裡來了?」
「為正事來的,羈縻諸縣感念天恩,我與他們語言又通,就帶了幾個孩子進京。他們是沒有學過禮儀的,萬一陛下一時高興要見他們,還得禮部教授。」
鄭熹看了她一眼,說:「你隨我來。」
兩人進了鄭熹的屋子,屋裡的熱氣撲出來,祝纓打了個噴嚏,鄭熹道:「著涼了?」
「沒有,」祝纓拿出手絹擦擦鼻子,「激著了,一會兒就好。大人事忙,我就長話短說?」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慢慢說。什麼孩子?」
「各縣縣令的子女,蘇鳴鸞的女兒,郎錕鋙他們的兒子。」
鄭熹微微一點吃驚,又笑道:「你是越來越長進了。對了,我怎麼聽說梧州那兒有點小麻煩?福祿縣怎麼了?京里都有所耳聞了。」
祝纓道:「遇著個眼高手低的貨,先惹著了士紳,再傷著了百姓,嘖,我還沒見過這樣一口氣能得罪所有人的人。蔡侍郎還給我寫信呢,我一看,實在沒功夫管他,就叫他一動不如一靜了。聽不聽在他。」
鄭熹道:「干不好了,你自會處置他了?」
「嘿嘿。」
鄭熹道:「別玩脫了。」
「是。」
因在禮部,不好說太私密的話,兩人也就接著講公事。鄭熹道:「下一代也攏住了,這事辦得不錯,陛下或許會一見的。不過他們的排序不會太前。」
「是。」
各番邦進貢、賜宴都有個位置,與各邦的實力、地位相當,你家地方大、能打,就往前排,地方小、不太能打、危害也不太大,就往後排。梧州各部都是羈縻縣,無論是在朝廷的州縣排序里,還是番邦的位置上,它都不能算高。
祝纓又問鄭府夫婦怎麼樣,鄭熹道:「上了年紀就是懶得動。你父母呢?不會也同行吧?他們年長於我,這一趟可夠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