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看著這個老實人,也有點點覺得好笑,不過她不講究這個。與瑛族等有關的事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要再麻煩駱晟的,送禮就送禮了。
她不再提靈芝的事,也沒再有奇怪的眼神,更不打聽公主府里、宮裡的事,只與駱晟敘一敘舊——他們十年前為田羆的案子共事過。
想起當年,駱晟也很高興:「三郎還教過我些事。」
「談不上一個『教』字。」
「要的,要的,也有人告訴我一些事,沒你這樣仔細說實話的。」
駱晟說著,漸漸將這事當成了真的。認真說起田羆案的時候,祝纓對他說實話,不敷衍。看來是曾被當個泥菩薩似的供奉敷衍過了。
賓主盡歡,駱晟親自將祝纓送出府。祝纓道:「留步。」
駱晟道:「我再走幾步,消消食。」
祝纓一笑,踩著凳子上馬,遠遠地看著一隊燈籠火把過來。駱晟正要回府,也看到了:「咦?」
祝纓又落回了地上:「要我避讓嗎?」
駱晟又張望了一眼,道:「這人……」
來的是他親娘,安仁長公主,一個得王雲鶴出手才能老實的人。祝纓做個手勢,胡師姐就帶著人將她的馬之類牽遠一點騰地方。
安仁長公主的車直直地過來,她撩開帘子問:「前面是誰?」
她的身後,又冒出個盛妝的腦袋:「管他呢!咱們只管……誒?」
駱晟趕緊上前見他的母親和姨母,車裡另一位是安德長公主,他結婚的媒人。
祝纓就更得再等一下了,安德長公主聽說是祝纓之後,想了一下,道:「哦!我知道你!你是……」
駱晟道:「就是他,梧州刺史。」他有點怕姨母口無遮攔,比如說個跟段家結仇之類的。
安仁長公主道:「哦,你來啦?我記得以前你沒來過呀。」
安德長公主笑道:「我也沒見過呀,怎麼就只到阿姐這裡呢?」
其實不是安仁長公主的府邸,安仁長公主的府邸在隔壁,從永平公主的府邸過去。
祝纓道:「當然是因為早年曾與鴻臚共過事,覺得鴻臚為人謙和踏實值得結交。前些年我總是奔波不得閒,今年可算能夠如願了。」總不能直說自己太窮出不起這份厚禮……
安仁長公主的笑容變成了疑惑:「誒?」
駱晟忙說:「十年前了,田羆的案子,陛下派我出京的那回,其實主辦的是他。他一向精明強幹。」
「哦——」安仁長公主高興了。
安德長公主道:「咦?哪一回?」
「就是一個官兒,出京叫僕人和妾給謀害了,僕人頂替他做官。他,」安仁長公主指著祝纓說,「以前見過那個人,路上一看,認出來了。」
兩個公主就在門前說話,說得永平公主都從府里出來了,祝纓道:「正月風仍大,殿下還是入內暖和些。下官就不奉陪了,聽著自己幹過的事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