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全怪人家,它要是個好地方,朝廷也不能拿它流放犯人。
也有人想干卻囿於種種困境。北方到南方,第一是水土不服,第二就是語言不通……」
劉松年道:「說結語。」
「能不能增加一些南方士人做官的名額?」
王雲鶴的眉頭皺了起來。
祝纓道:「南方人不比北方人笨,給人家多一點機會。」
劉松年直白地道:「朝廷制度,不可輕易更改。這一句話說出去,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這裡多了,那裡就得減。北方人吃了你!這是搶權!你這是結黨!」他最後五個字說得小小聲的,好像怕給王雲鶴聽到了一樣。
「我還市恩呢!我悄悄安插人才叫結黨營私,請朝廷斟酌是請朝廷收南人之心。我建言,朝廷拿大頭,我跟著沾點光也不過分。」
「南方的租賦也上來了,」祝纓接著說,「前稅之上,宿麥也開始收稅了。再有糖稅,也是一筆。稅賦多了,得給點兒賞吧?不要南人多於北人,只要朝廷多看一眼煙瘴之地。」
王雲鶴道:「不行,第一,按你說的。南方田賦還是不及北方多,只是稍有起色,還不穩。你得收穫穩住了,才能說其他。
第二,朝廷確實以租賦人口為基準,但是不僅考察這兩樣。
如果有這兩樣就能有更多人做官,就像拿錢買東西,一手交錢、一手交物,那會有什麼結果?士紳會盤剝百姓就為湊那個租賦!再換他一個出仕。這樣的人出仕,會有什麼結果?弄權,貪瀆、專橫!
為稅賦而妥協捨本逐末啦!
你現在說的這個理由,只是你的推論假想。未必能安撫南人,卻一定會結怨北人。
第三,南人出仕之路並未斷絕。數目也不稀少。你前番已經建言保送生了,先能學出來了再說南人不次於人。」
祝纓道:「到了『不得不』的時候,有些事就不是商量了。」
王雲鶴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為:「那不正好?年輕人里你是能想得長遠的,這很好。但是凡國策,不能拔苗助長更不能想當然。
利不百不變法,要等到瓜熟蒂落才行。你說南方?南到哪裡?幾個州?憑什麼只有它們?
這樣選出來的南方人,並非才學過人,他們升職要怎麼升?是不是要比北方能幹的士子仕途還要好?北方人難道會滿意?或者南方人只在南方做官?那不是國中之國了?這不是你要兩個保送生這麼簡單。
爵以賞功,職以授能。
北重南輕由來已久,只要緣由還在就不能輕言變更。你變的是功名利祿!你要知道其中的分量。更要知道朝廷依賴的是誰!腹心,不是白說的。
你只管盡你的職責本份,野有遺賢,你可舉薦,選才大政,不可輕動!」
祝纓道:「是我欠思量了。」
王雲鶴道:「還是年輕,有銳氣,什麼事恨不得第二天就辦好了。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了,要有耐心。不要因為一個尚培基,弄得自己想把所有的事都做完。還是要相信後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