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還沒回答,陳萌又冒了出來:「三郎……」
不遠處還有一些熟人都往她這兒看,魯刺史的步子也越來越近。祝纓心說:就這?
她說:「什麼?他嚇病了?真是罪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吧,在京城裡看到人瞪著我,就心裡發毛。只恨手邊沒個盾牌。早知道他先害怕,那我就不用怕了。」
陳萌「噗」一聲笑了出來,冼敬等人都說:「促狹。」本來不想打你的人也要手癢了。
然而考慮到之前的恩怨,又都搖頭散了,這事兒說不清楚。誰遇到過刺殺都得從此警惕,拔個刀而已,還沒動手砍呢。
要祝纓跟段家和解?不說她有沒有這個度量,旁邊還戳著一個鄭家。段家不先跟祝纓低頭,祝纓是絕無退讓之理的。
最後剩下一個魯刺史,說:「做了就做了,還能反悔怎地?」
「我冤枉。」祝纓說。
虧得朝會馬上就開始了,才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
於祝纓,過幾天就要離開了,混完這幾天就走。
親友們都告別得差不多了,幾畝薄田依舊托給了溫岳,她又取出些錢來,托溫岳再給買些田產,預備回京之後多些收入來源。兩年後再回京,家裡人口必然增加,日常開支也會增加,得預先多弄個進項。
此外還有家宅,自家人口不多,護衛、僕人是真的多。她的品級也升了,建現在的房子的時候沒想到自己這官升得有點快。六品小官的房子,住個四品,是有些不合適的。以刺史回京,品級最低也是個不升不降,朝廷會再給她配些「白直」。眼下的家裡住不下。
到時候得預先準備下,不買也得長租一個。長途帶錢不方便,就暫用溫岳處存的租子。
用會館的兌換途徑也行,但是祝纓覺得如果交給項大郎幹這個事,他恐怕得從中補貼一些給自己。一些小事就算了,大件如宅子田地,還是別這樣比較好。
自己都快要回來了,她也不再到處問人願不願意跟她南下了。到處再轉一圈,最後往皇城各衙司走一趟,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公務要辦,掃個尾。
最後讓項大郎派人來看宅子,齊活。
她得儘早離開,路上跟盧刺史商議調人的事兒,然後發個緊急文書給吏部,爭取能趕上這一波比較集中的任命調整。
祝纓計劃得好好的,先到政事堂。王雲鶴和施鯤在,鍾宜昨晚當值,今天上完朝就回家休息了。
王雲鶴與施鯤都打算她這次任期滿了之後調她回來,施鯤道:「你這一走,今年冬天就不是你來了吧?」
「是,是前年來過的別駕章炯。梧州羈縻,長史、司馬乃是三族五家輪流擔任,他們幹不了上京這個差使,只有我與章炯輪流。」
王雲鶴道:「梧州八縣,兩種情形,如此混雜恐怕不好。你有心將羈縻化作編戶,一時恐怕不能如願。尋常刺史恐怕應付不了這樣的局面,還是要拆開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