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將司儀署諸人的考評等第也都提了,提完,將底稿往前一推:「送交駙馬審閱吧。」
阮丞絲毫不慌,從容不迫地接了沈瑛也改過的底稿,甚至沒有謄抄就拿去給駱晟了。
駱晟因阮丞的出身對他一向和氣,阮氏既是高祖皇后娘家,此後數代免不得與皇室、勛貴聯姻,阮丞跟駱晟算關係稍稍複雜一些的姻親。
阮丞將公文交給駱晟,不等駱晟發問,便一五一十地將如何給祝纓看、祝纓如何改,如何給沈瑛看、沈瑛又如何說都講了,然後說:「等您定奪。」
駱晟是個不愛生事的人,聽阮丞說話時覺得這事有趣可笑:「沈少卿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麼……」
話到一半,他就看到了這份改得亂七八糟的底稿。阮丞道:「委實不知該如何對您講,您一看,就全明白了。」
駱晟皺眉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先前不是好好的麼?」祝、沈二人關係不見親密,但祝纓對沈瑛一向有禮,沈瑛也沒有找祝纓的麻煩。怎麼突然就在人事上面起了衝突?
駱晟問阮丞:「沒見什麼起什麼衝突吧?」
「沒有。」阮丞說。
駱晟皺眉,將底搞扣下來了,對阮丞道:「先放在我這裡,我與他們談一談。」
阮丞一身輕鬆地告辭,駱晟命人先將祝纓請了來,要與祝纓聊一聊。
祝纓將狸花貓往籃子裡一放,拿過拂塵將身前上的貓毛拂去,小黃接過拂塵,為她拂後身。收拾妥當,祝纓便隻身到駱晟那裡。
跨過門檻就看到駱晟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說:「子璋?來,坐。」
祝纓與他到一邊對坐,問道:「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二字休要再提起,」駱晟說,「確是有事想請教。」
「不敢,大人請講。」
駱晟將一盞茶往祝纓面前推了一推,才說:「阮丞才到我這裡來,給我看了一下今年的考評。」
「哦?」
「我在鴻臚有些年頭了,沒想到底下人這麼的出類拔萃,能在你這樣的能人這裡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祝纓笑道:「大人是問原因?」
駱晟點點頭:「你一改,沈光華也與你一樣的改,我要拿著這個報上去,就算過了吏部,政事堂想起來多看一眼也是不能夠過的。」
祝纓看駱晟不是個純傻的紈絝,便也放心地說:「司儀署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說典客署,值得。」
「願聞其詳。」
祝纓雙掌相對一高一低:「各處各有職司,什麼樣是『稱職』各人心裡稱量的標準不一,在最高與最低中間,都不能算瀆職。但高與低,還是有區別的。譬如典客署,管待好吃喝,也算稱職。將其他都看到眼裡,也是稱職。」
「其他?」
祝纓點一點頭:「吃喝之外,他們還有些別的事。」
「你再說仔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