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年對祝纓道:「我也得走了,你去找鄭七,叫他別傻坐著了,他是京兆!」
祝纓道:「是。那這兒呢?」
劉松年唇角一翹:「他們想自己找死,你攔著做甚?」
他走得比王雲鶴還快,史胤等人來不及送行,魯王又同永平公主夫婦道別,駱晟與永平公主無言以對,兩人也愁上了,訥訥地與魯王道別。眾臣大多起身,祝纓要去尋鄭熹,鄭熹已經對永平公主說:「這些人一同回家,我得去維持一下秩序。」
藉口找得四平八穩。
祝纓又坐了回去,她的桌上沒有酒,就拿一壺溫茶,慢慢地斟了一盞,細細地品著。
沈瑛本已起來了,看她過來坐下了,又停住了,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祝纓道:「我是來吃喜酒的。」
沈瑛直搖頭。
祝纓也在心裡搖頭,給他倒了一杯酒:「沒事的,喝酒吧。你能去哪兒?能幹什麼?」
這個時候既不在宮闈之內,就只有「穩」一個字。亂躥什麼呢?沈瑛勉強坐了回去,拿起酒杯,抖落了半杯酒,急急將剩下的半杯倒進了口中。
祝纓才吃了個半飽,就被小宦官請到一邊——駱晟想問一下她的看法。兩人在駱晟的小書房裡坐下,駱晟道:「公主派人去宮裡打聽消息,到現在也沒回音,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
祝纓看著駱晟焦慮的表情,心道:我有辦法,可你幹不了。
口上說的是:「眼下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公們已經入宮了,大人該相信他們的本事才對。且太子還坐鎮宮中,能有什麼事呢?」要是你能把諸王留住就更好了,可惜不是那塊料啊。
駱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麼?」
祝纓道:「我覺得問題不大。」駱晟沒聽懂話中之意,問題不大,就是還有問題,只不過有人能處理,事情不至於惡化。他放心地放祝纓吃飽喝足之後離開。
祝纓卻小小地生了一下氣,回家之後又看了一會兒書,然後睡了。既沒有去找鄭熹探聽情況,也沒試圖伸出耳朵聽宮裡傳出來的消息。
有事,但是問題不大,她插不進手,不如睡覺。
…………
祝纓一夜安睡,宮裡許多人卻夜不能寐。
包括東宮。
駱家小姑娘才剛離開了父母到了舅舅家,今天早上天沒亮她就搖醒梳洗打扮,一番禮儀下來成年人尚且吃不消,待到送入新房,她已精疲力竭。看到她的上下眼皮直打架,陪嫁的侍女低聲道:「您小睡一會兒,殿下過來了我叫醒您。」
「不行的,」小姑娘的聲音帶著這個年紀的軟甜,「還有禮未完,這身衣裳不好穿脫。」
「不脫,我拿墊子墊您身後,您歪一著眯一會兒。」侍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