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點了點頭:「確實是個平帳的好機會。」
「再說土地,抽丁的,隱田隱戶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軍屯的土地,呵呵!」
祝纓也嘆了口氣,這個她懂,福祿縣之前的軍屯,不提也罷。各地還有沒有類似的情況呢?不好說。再說她後來撥給後到的軍士的荒地讓他們開荒,出力的是士卒,產出歸誰管呢?軍官。可不就是軍官的私屬嗎?
當時只顧著福祿縣,現在想想,如果認真清算,不該是那麼樣一個結果。
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的又何止是「不歸我管的我不擔責任」,而是「不在那個位子上,很難想到其中的問題」。
冼敬道:「都看出來胡人有南下牧馬之意,你還能安心睡覺嗎?他們吃空餉,有多少?我們雖摸不清,但是吃個兩成不算少數吧?再不管管,就要出大事了!他們出兵伸手要錢糧,打完了伸手撫恤。以前風調雨順,還能支應!如今朝廷也不能任由他們施為了啊!」
軍屯再疊加一個隱田隱戶,兩條腿都折了!這個時候就要看朝廷的底子了。
說到底還是運氣不好,這二年的收成是真不如之前的許多年!從南到北,南方好點兒,有雙季了,兩季的收成比一季總數好一些。朝廷還能比之前多收上來一點兒。北方還如之前,又受災,餘糧雖有,但朝廷得考慮到最糟糕的情況。
冼敬輕聲道:「鄭相公是個聰明人,無奈對地方上的事還是知道得少。他家又是那樣的一個出身,在軍中有舊情啊。」
祝纓道:「王相公要怎麼改?這麼劇烈,這些人脾氣上來可不比地方上那些士紳好應付。士紳還與你打打嘴仗。今天這個,能直接打起來!」
冼敬道:「我怕北地要先打起來,除非胡主橫死,又或者胡相暴斃。胡人上馬為兵、下馬為民,十四、五歲咱們這兒還不成丁,人家已經是勁卒了。人家不管幹什麼,都很快!」
「想怎麼改?」
冼敬道:「募兵,先練一支勁旅,也不讓他們種地自籌錢糧,由朝廷按人頭撥給……」
「這是要順手把兵權給收了?端誰的碗、受誰的管。陛下心裡一定是願意的。可你們一群書生,要讓誰來幹這個事呢?」
冼敬微笑道:「老師又不是什麼都不懂!此番對戰胡人,雖然不盡如人意,倒也能看出一、二新出之輩。挑出來,換個地方,讓他先做!」
「又要掰腕子了!人家傻啊?」
冼敬擺了擺手,道:「老師會與鄭侯他們協商的!只要各家有將帥之才,絕不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