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此時又在與祝青君說話,他對林風、蘇喆還算認識,對祝青君就比較好奇了。祝青君放在鄭熹面前就算是個「其貌不揚」,不過既然是祝纓認為可以做校尉的,鄭熹就要多問幾句:「你是哪裡人呀?家裡還有誰?想家了嗎?」
祝青君道:「家裡早就沒人了,遇到了大人,才有一口飯吃。」
聽到腳步聲,祝青君往後退了退,蘇喆等人都起身。祝纓看鄭熹一身素服,很是從容,道:「您怎麼來了?有事,叫人來說一聲就得。」
鄭熹道:「那怎麼成呢?要緊的事,還是親自來一趟的好。自你搬家,我還沒來過呢,不帶我看一看你的書房嗎?」
「請。」祝纓對身側擺了擺手,蘇喆等人都沒跟上來。
兩人到了祝纓的書房,她的書房裡如今已搜羅了許多的書籍,僕人點上燈,上了茶,又垂手退了出去。
兩人坐下,鄭熹看書房陳設並不講究,道:「你對自己還是這麼不上心。那邊桌子太呆板了,上次那對彝器往上一擺,不是好看多了?」
祝纓道:「收庫里了,讓他們找去。這些日子風平浪靜的,還以為您這幾天不好動彈呢。」
鄭熹道:「我又不是在家裡坐牢了!」
「這話可不好聽,」祝纓說,「那您這是?」
鄭熹道:「大郎不能給你,既然說要學習庶務,索性做得痛快一些。我給他安排到地方上去,認認真真地任一任地方!不要去過於富庶之地,那樣履歷光鮮、一路順遂,卻難學得到東西。走得太遠,我又不放心,我想,讓他去北地。」
他認真地看著祝纓,當年,祝纓去福祿縣的時候他就是不樂意的。但是從祝纓的經歷來看,去一個比較艱苦的地方,確實能夠磨鍊人。
祝纓道:「三年恐怕不夠,剛咂摸出味兒,就回來了。洗不去嬌貴習氣。」
「好,就聽你的,」鄭熹說,「但是北地很大,去哪裡更合適呢?」
祝纓道:「如果說北地的話,刺史,他還差一點資歷,縣令又不合他的身份,知府就挺好。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適合他。」
這個地方是比較好的,現任的知府是祝纓比較看好的,還想給升一升呢,正好升了這個,給鄭川騰個位置,讓鄭熹出力、兼鄭熹的人情。這個知府下面有三個縣,其中一個縣令又是梧州官學生出身。
這樣,做知府的鄭川手下也算有「自己人」,不至於完全懸在空中,會有人告訴他下面的實情。三個縣令的出身也不一樣,打架也是會有的,讓他們鬧一鬧鄭川,也沒什麼不好。
上面的刺史是陽刺史,是原來的御史大夫陽大夫的族人,陽家與鄭家也是熟人。
祝纓道:「我在北地的時候,摸過一次底,人口、土地、士女,都是有數的。大郎啟程前,我讓他們收拾出來,他也好有個數。」
鄭熹拍板,道:「好!都依你的安排!」
祝纓道:「開弓,可沒有回頭箭了。」
鄭熹輕笑一聲:「你現在再提醒,是不是晚了點兒?功臣,原本也不是奴才!我帶出來的人,也別去做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