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何必沾染?以你我今日之勢,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你唯一的短處是出身,那個事兒,他鄭七難道沒責任?你若是大理寺評事,出身夠把你打回原形。你已是戶部尚書,陛下第一個不會放你走!」
祝纓道:「你我?」
陳萌昂然道:「你我還怕他們不成?別把我逼急了!」
祝纓道:「好!」
「哼!以你的出身,做到尚書可是憑功勞、憑本事比他們強得來的,我是丞相子……哎?你答應了?」
祝纓道:「我說,好。」
陳萌呆呆地看了她一陣,忽然道:「好!咱們去找施相公。」
祝纓道:「我去不合適。我與鄭相公的淵源,不適合去遊說別人。你只管去,我的心意是不變的。」
陳萌道:「是我疏忽了,我去就好。」
他連夜去拜見了施鯤,施鯤正準備睡下,施季行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先出來見他,詢問什麼事。
陳萌笑道:「突然想老世叔了。」
施鯤披著衣服,被長子扶出來,問道:「出什麼事了麼?」他心裡已經將所有大事都轉了一遍,最大的事,難道是皇帝暴斃?他有點緊張。
陳萌道:「是有一樁案子。」
他將與祝纓說的話又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後說:「您看呢?」
施鯤道:「黨爭不是好事,但你們想袖手旁觀恐怕不可能,從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施季行小聲道:「便是不能共處?」
「那更糟!」施鯤嚴肅地說,「不怕有不同,就怕勢均力敵爭鬥不休,菁才耗盡!王公的想法是為天下,但是做事的人不行,必是會敗的。他盡力了,學生、學生的學生,他栽培新秀,是那些人辜負了他,想要天下都是像他那樣的人,能幹,又不辜負他,是不可能的。鄭七麼……國事至此,還想如舊也是不可能的,他那裡,能成事的更少!做壞事的倒是一堆。」
陳萌驚呆了:「難道要幫哪一個?」難道我做錯了?我錯了,三郎也能跟著錯?不應該啊!陳萌的心思飛轉。
施鯤道:「幫什麼?」
「誒?」
施鯤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笑,顯出一個做了二十年宰相的模樣來:「要穩住!現在下場,是去廝殺,做什麼馬前卒?站穩了,到了合適的時候,出手、壓制一方,再自己去做點於國有益的事。」
「合適的時候?」
施鯤道:「你們問我嗎?我還沒看到呢。你們呀!沉住氣!」
陳萌心道,這比我爹說得可含糊多了!
不過有施鯤這一個態度,陳萌也就放心了。出了施家又去了祝家,將事一說:「什麼是合適的時候?」
祝纓道:「國家危亡,又或者兩敗俱傷,再或者,已殺紅了眼、不講禮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