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輩約見是要給面子的,李丞相推掉了其他的會面,也不讓施鯤奔波,親自跑了一趟施府。
…………
施鯤的白髮比李丞相多,人卻比李丞相從容。
他含笑請李丞相坐下,先問了他辛苦。
李丞相道:「我與先帝師生一場,又受先帝知遇之恩,都是臣子本份,何談辛苦?」
施鯤道:「你也不年輕啦,如何不辛苦?」
「是啊,老嘍!」
「嗯,歲數是不小了。我呀,早就看明白了,這人吶,壽極則辱。」
李丞相怔了一下,問道:「您何出此言?」
施鯤微笑道:「天子守孝,以日易月。一月而除服。所謂冢宰,還真要再干三年嗎?如今先帝已入土為安,該退的時候就要退。」
李丞相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才幹了幾天的丞相?這資歷才上來,兩朝丞相,癮正大著。
施鯤嘆氣道:「你不肯放手政事堂,就容易放手人間。我雖不想提,可你想想去了的王雲鶴,何等艱難?」
「那是……」
「你不會也想幹個二十年吧?」施鯤含笑問道,「不為自己,也要為子孫多想想。」
李丞相的臉上表情變來變去,道:「我要想想。告辭了。」
施鯤讓施季行送他出門,施季行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安靜地陪他走到府門外,不與他交談。眼見他上了車,施季行才折了回來,對施鯤道:「阿爹,他看起來不像是想休致的樣子。」
施鯤道:「他最好能想明白,如此一來,我也能向陛下交差。」
李丞相心事重重地憋了幾天,這一日,秋風乍起,宮中賜出杖幾來給他。李丞相的謝表還沒寫完,皇帝就批准了楊靜的請求。
李丞相只得無奈地上表請求休致,皇帝痛快地同意了。
李丞相心中難過極了,扶著杖,站在政事堂里,不舍地打量著這裡的陳設。竇朋等人也不來打擾他,由著他與這地方做最後的告別。竇朋心中升起一股淒涼之感,同情地看著他孤獨的背影。
幾人都很安靜,忽然,一陣腳步打破了這樣的寧靜——冷雲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冷侯死了。
政事堂大驚!
鄭熹問道:「可是屬實?!!!」
冷雲道:「我能拿這件事開玩笑嗎?我要見陛下!」
鄭熹道:「好!你只管安排好家裡,別的不用你管,我們自會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