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固然神聖,但是年輕的皇帝在溫岳的眼裡,是一個不太知道輕重的形象!
他也急了,一手抱著自己的頭盔,一手提著佩劍,狂奔出門:「陛下現在在哪個門?」
等到跑到了宮門口,才看到皇帝一身錦衣,宛然一個清貴公子,身邊也沒有什麼塗脂抹粉的宮人。溫岳這才鬆了一口氣,上前道:「臣……」
他將手中的劍與頭盔塞到身後人手裡,重新行禮:「臣……」
皇帝打斷了他:「你來了?不是什麼大事,我去施家。」
溫岳馬上說:「臣護送陛下過去。」
皇帝笑笑:「就在京城之中,不用這許多人,勞師動眾的,太后又要念叨啦。你在宮裡,有人問起,就說我去北苑了。」
「是。」
施府離宮廷不遠,皇帝很快就到了施府門口。施府門上的人不認識他,但是郝大方露了痕跡——他一看就是個宦官。
很快,施鯤便親自出迎。
皇帝搶上前扶住了施鯤:「從冷家出來,一時感慨,來探望一下老相公,老臣漸次凋零啦。」
施鯤道:「我們這些人,活得也夠久的啦。」
兩人一邊走,施鯤一邊迎皇帝到了正堂,請他坐下,自己在下手作陪。兩人先說些感慨,細數了一下當年的老臣,陳巒是太子沒怎麼接觸過的,但是王雲鶴等人則不然。算起來,君臣二人送走了不少老相識。
施鯤感慨道:「臣不知何時去見他們,總覺那一天不遠了。」
皇帝忙說:「老相公何出此言?我還有許多事要請教老相公呢,沒有你,朝野都不安心。」
「陛下過譽啦,臣也沒有那麼重要。」
皇帝道:「是真心話,只說這政事堂,就夠頭疼的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還想請教老相公,眼下情勢是好是壞?朝中紛亂,我又該如何應對?冼、鄭二人單看似都是棟樑,放到一起就容易生出事端來,這恐怕於朝廷不利吧?」
施鯤微微一笑,道:「不就是爭鬧嗎?只要他們不禍害到了天下百姓,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與祝纓說的有點相合了,皇帝道:「那他們相爭……」
施鯤道:「人豈有想得完全一樣的?陛下不以二人為奸佞,就要容忍他們,用好他們。二人各有所長,用他們的長處就是了。陛下不要朝令夕改,請以江山社稷為重。」
這話他好像也聽過。
皇帝又點頭,看來大面兒上自己的理解也沒有錯。他接著就是向施鯤請教一些比較具體的事情了,比如:「老相公看,如今哪些人可堪造就呢?」
施鯤笑道:「世間多能臣,只要陛下留意,就能看出來的。錐處囊中,其末立見。豈用他人多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