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趙蘇準備的地方頗為隱蔽,離京三十里,在一座小山附近,是一處還算寬敞的小宅院,此時裡面滿滿的都是人。
蘇喆看到祝纓從車上下來,跑過來,張了張口,猶豫了一陣,說出一個字:「姥。」又覺得將她叫老了。
祝纓笑笑:「走吧,進去說話。」
屋裡滿滿當當的,緊張而興奮的情緒淹沒了他們。
顧同一肚子的心事,仍是等趙蘇、蘇喆詢問了祝纓情況,祝纓告訴他們:「鄭、陳有意為我開脫。」
趙蘇道:「鄭相公也怕您手裡有他太多把柄吧?您的本事他最知道,把您逼急了,他是沒有好處的。可是,您……為什麼……」
祝纓道:「溺嬰。」
兩個人,不用再有其他的解釋,聽的人都聽懂了。蘇喆心道:太公果然……
顧同原本一腔的怨氣就要噴發出去,聽到這兩個字,活把怨氣咽了回去,將自己噎了個半死!他深呼吸了幾口氣,道:「也罷,這些身外之物,由您得到,由您失去,倒也,沒有遺憾了。」
祝纓驚訝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蘇喆悄悄地拉拉祝纓的衣角,她也看出來了,顧同是有怨的。他們雖因祝纓得到一切,眼下又可能要因為她而受到牽連,以後仕途不順,更有可能被問責問罪。顧同沒有鬧起來,已算不錯了。
「我沒打算失去。」祝纓說。
顧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連咳嗽。
蘇喆覺得,這位「姥」簡直渾身發光!她問道:「您要怎麼做呢?」
「不過是從頭來過。四十三歲的祝纓,可比十三歲的祝纓懂得多,學會的本領也更多。我可沒打算明天就死,日子,還長著呢。重新掙回來就是了,我的,也包括你們的。」
顧同吃驚地問:「什、什麼?」
祝纓問道:「我答允過你們的,什麼時候食言過?咱們先住下,你們幾個,該請的假接著請,避嫌嘛!小妹、丹青,你們就不要請假,報請歸鄉。這裡一下子住這麼多人,必會引人懷疑,分散來。半個月後,趙蘇,為我上一個奏本。」
趙蘇問道:「是什麼?」
祝纓道:「請敕縣令。」
「縣令?」
「嗯,祝縣。」祝纓說。
蘇喆眼睛一亮!旋即說:「您要回梧州?!!!」
「當然。我只有離開京城,才能讓朝廷有所忌憚,他們才不會輕易動大家。所有人才能安全。梧州的地方很大,梧州以西,山外有山,直連西番。西番使者,可還沒走呢!霍昱,可還沒能回京呢。當年我放了奴隸,丹青、林風、金羽,你們的阿爸可都不忿呢。如今與梧州相鄰的頭人們是不是也鬧起來了?咱們也得回去鎮一鎮場子。不能說服,唯有一戰。就像對待索寧家。」
蘇喆道:「為什麼要做縣令?要做就做刺史!縣令份量太輕啦。」
祝纓道:「慢慢來。羈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