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所料地,被山上婉拒了,說是老人家身體不好,不宜挪動。
這樣的拒絕讓徐知府很開心,他火速寫了公文遞交朝廷——二老病了,在山中靜養,不宜挪動。請不動。至於山中,沒有聽到有關祝纓的消息。
接著,他們又有些不安地等著下一個指令。
朝廷新的新令下來之前,徐知府卻指到了一個讓他想哭的消息——邸報上說,朝廷敕祝纓為「祝縣」的縣令了。祝縣屬梧州,祝纓成他鄰居了。徐知府派人送信,想請祝纓見一面,別業里卻說,長途回來,要休息。休息好了再見。
徐知府也不敢強求,祝纓在大梧州這一片的聲望無人能及,仿佛是個傳說一般。徐知府雖然不願意承認,也無法反駁這種名聲有一部分是他貢獻的——你比不上前任,就越發襯得前任好了。
徐知府與龐司馬早就商議過了,對祝纓,「敬鬼神而遠之」。他們不是很看得慣本地一些風俗,但是也發現了本地人不好惹,彼此相敬如賓地過。吉遠府不算窮地方了,油水夠,留著命攢點家產不好麼?
哪知前兩天,山裡的頭人們集體出動了!每人帶幾十上百號的土兵,把徐知府嚇了個半死,忙也讓府里的衙役、白直之類準備起來。又埋怨朝廷——怎麼不調點兵馬幫忙呢?
他自己去找當地的校尉,校尉卻死活不肯同意:「我可沒接到將令啊!」
徐知府這一天,提心弔膽,直到祝纓慈祥地同意他一路跟到山□□差。
…………
徐知府恨不得一眨眼,祝纓就過了州界,他也就有了理由可以回去復命了。
誰料整個吉遠府知道祝纓回來了,再沒人問她是男是女之類,反正,看著人還是那個人就行了!好些人哭著跟著她往山里走,這一路就沒辦法走快。
這還是在祝纓有意加快速度的前提下。
祝纓這次是從阿蘇縣路過,因為聽說蘇鳴鸞的母親病重,她要順路去探望一下。也因此,需要經過福祿縣。
當天晚上,滿天星子,祝纓到了福祿縣。福祿縣準備好了清風樓,當地酒宴也擺上了,屋子也收拾好了,苦留祝纓住一晚。
祝纓也答允了。
徐知府便也陪著,他不住清風樓,卻占了縣衙,縣令只好自己去住書房。倒霉的縣令也是新來沒兩年,垂拱得緊。
清風樓里,士紳父老同祝纓說著話,大家敘舊。祝纓還記得縣中所有的士紳,還指著張翁說:「令郎現在京中,我來的時候他還很好。」
話匣子說開了,士紳們也就敢說話了。開口的是顧同的爹,顧翁老邁,也是不宜挪動,於是由他作為代表過來。
當爹的惦記兒子,又因在福祿縣,與祝纓更加親近,便問出了一個問題:「您……怎麼就想著使這個法子回來了呢?先前咱們有眼無珠,竟不識您的真身。」
祝纓隨口胡扯:「我前頭兩個哥哥都死了,生下我來怕養不活,就假充男孩兒。」
顧同他爹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然後突然醒悟,這不就是「生了兒子怕養不大,假充女孩兒」的變本麼?
不過,只有男充女養大的,怎麼還有女充男這個說法?而且,不是哥哥死了麼?你還敢充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