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問道:「其他人呢?冷雲是不是得復出了?還有施家。」
「都回來了,哦!」陳枚拿出兩封信,「這一封是我爹的,這一封是王鴻臚的,都是給您的信。」
祝纓收了信,道:「你一路辛苦,天氣火熱,山中清涼,正好養一養膘,養點肉再回去,不然不夠路上掉的。」
陳枚道:「是。那……」
祝纓道:「我看完信,會給你答案的。」
「哎!」陳枚不再擔心答案,他也餓極了,山中食材新鮮,飯食滋味很好。
吃到一半,有個男子在門外輕聲呼喚,陳枚看了過去,祝纓道:「怎麼了?」
那人光著腳,褲腳上都是泥水,進來道:「大人,都收攏好了。有十來戶沒來得及的,我也招呼了人幫著他們把穀子收回來。」
「一年就看這幾天了,現在受些累,接下來就能休息了。」
「是。」
「來,一起吃。」
「不啦,家裡等我回去,看不見我他們掛心,天黑路滑,別再出去找我。」
祝纓起身,抽了一邊牆上燒得正旺的火把遞給他:「那這個。」
「哎!」來人接過火把,匆匆離開。
陳枚混了個半飽,見狀感慨道:「一身本領,還是落到了這裡管雞毛蒜皮。您要是男子就好了,天下之大,任由您指點江山,誰能不服?」
他是丞相之孫、丞相之子,從來也沒見過正吃著飯還要管一個兩腿泥的人匯報的事兒。徐知府托他送禮時,他那股「她的話在這裡竟比朝廷官員還管用」的感慨,在看到一個泥腿子的時候都轉為了對祝纓的一種惋惜。
祝纓道:「來這兒,跟我是男是女沒關係,哪怕我是個男人,在這裡蝸居,朝廷也不會很管我。換上別的地方,譬如揚州,朝廷就算不理西番,也要先討伐我了。」
陳枚心裡還是咕噥,口上卻說:「朝廷不會的。」
「那是還沒騰出手來。」
陳枚趕緊轉移話題,道:「姚尚書、冼相公這一弄,就更騰不出手來了。您……要看著他們鬧?」
祝纓道:「明天告訴你。」
陳枚沒套出話來,只好乖乖吃飯,吃完飯,祝文來帶他先去客房休息。祝文打著火把,邊走邊說:「客房住您這些人有些狹窄了,等明天天亮了,我再送您去客館休息。」
「哦哦,好。」
…………
祝纓的飯也吃得差不多了,花姐等人的喜悅之中又夾雜了一點點沉重,朝廷不好,她們直覺得高興不起來。
祝纓道:「咱們也早些歇息吧,明天還有得忙呢。」比如要繼續巡檢倉庫,協調、調度一下收完了穀子的人家。即使天晴了,曬穀場也就那麼多,得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