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喆深吸一口氣:「是。」
「坐下來慢慢說。」
蘇喆沒有動,祝纓還是一如既往在坐在那裡,平和、寬容,好像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激起她一絲不理智的反應,以往,在這樣的人身邊,感覺是極安全、極放心的。
如今,蘇喆的心中卻生出了一股無力感,這種無力的感覺迅速地彌散到了全身,她張張口,又覺得好像自己說什麼都會在對方的意料之中。哪怕生氣,對方也只會繼續寬容地笑笑,包容她的壞脾氣,直到她氣不動了安靜下來。
對著空氣揮拳頭一樣。
沒滋沒味。
蘇喆想,當初在京城,站在祝纓對面的人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憑你有千般的心思,對面不動如山,什麼都知道,出什麼招都能接住、化解,不反手抽回來是她不與你計較。她不說,你永遠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謀劃什麼,然而有時候她又會與一些其他的人有來有回、談笑風生,突然就鮮活了起來。
蘇喆不說話,祝纓也不催促,等著蘇喆的呼吸舒緩。
蘇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像是很長又像是很短,祝青葉看著她已經有點擔心了——蘇喆的身體以很小的幅度前後搖晃著,祝青葉知道,這是人長時間站立之後必然會有的反應。
蘇喆卻又想明白了:我又不要站她對面!我干站她對面呢?!我來幹嘛來了?我想要的是什麼?
她不等祝纓再問,就開口說:「突然想您了。」
祝纓笑笑:「是有一陣兒沒見啦,春耕都忙,家裡怎麼樣了?」
「也是忙,不過事情沒有您這兒的多,也快忙完了,」蘇喆恢復了從容,「姥,我路上見著些人來回忙碌,是……打仗了?」
「邊境上一直不太平,這山里也沒有長久的太平過,你來我往而已。」
蘇喆心中主意定了,話也敢說,直言道:「我看這次不比以前。」
祝纓笑道:「確實,一年二年的總被騷擾,正經日子也不讓人過好,煩得很,趁這機會,將他們趕得遠遠的,咱們才好認真過日子。」
蘇喆認真地說:「那需要很多的兵馬和糧草。藝甘家與我舅公他們都是花帕,花帕一向羸弱,可是他們與一些家族聯姻,西卡、尤其是吉瑪族中有大寨,恐怕不會如之前進兵那麼順利。」
祝纓點了點頭:「我有準備。」
蘇喆下了個決心,道:「姥,我來不見丹青,是她是也出征了吧?我也想去。以往在北地、在西陲,總恨沒機會,回來之後也只有與藝甘家那一戰,也不過癮。我以後是要做頭你人的,不能畏事,我願意帶著家裡的兵馬與您一同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