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奏疏,把題目給到了朝廷。
王叔亮看了就先皺眉:「這是她自己寫的吧?」跟劉遨的口氣完全不同。
施季行道:「是她。唉,果然不好應付啊。陳相公這主意……」
王叔亮道:「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同意陳相公所請的時候,咱們不是已經預料到她會有所要求麼?」
想也知道,召人來頂缸,得給條件。他們當時已經設想過了祝纓會提的條件,以她以往的風格,要權、要人、要政策,這是肯定的。讓人幹活,也肯定得給條件。
施季行道:「可是這個領兵入京?」
誰也不想讓外藩帶兵進京。
兩人就卡在了這裡,祝纓寫得很明白,不讓帶兵,她還怕人要害她呢。帶兵過來,一是對付西、北兩地也需要兵馬。二是她很含蓄地說,朝廷兵是有的,精兵不太夠,她這些兵,好使。
如果不答應她,拖下去,朝廷元氣大傷,想再恢復就難了。她估計真能頭也不回地走了,不收拾這爛攤子。
施季行頗覺倒霉,大好的形勢,明明他與王叔亮已經開始把局面扳回來了,皇家自己出事了,拖累了天下,這找誰說理去?
兩人最終決定去見皇帝,做最後的努力。
二人帶了祝纓的奏本面聖,新君有些急切地問:「如何?」
王叔亮把奏本奉上,新君越看臉色越差,道:「這……豈有此理?」
施季行道:「陛下息怒,祝子璋向來耿直,也守諾。」
「那是以前,多少年過去了,還如當初麼?」新君很是疑慮。
王叔亮道:「請陛下聖裁。」他也覺得,讓外藩帶兵入京,有點兒戲了。又著急,因為幾人中更懂軍事的姚辰英北上不在眼前,對兵馬的評估,他心裡沒底。
以本心論,施、王是不同意外藩帶兵進京的。給祝纓的那份文書里,他們壓根就沒提讓她帶「援軍」的事兒,也是一種有意迴避。
不同意呢,就卡死在這兒,祝纓不進京,他們還跟西、北兩處耗著。召祝纓,就是不想耗。祝纓看得也准,陳萌提議的時候就說,耗著,朝廷這次肯定能耗得過,問題是接下來就不好收場了,所以得要個果斷的人來,把眼前事給了結了。接下來才有餘地。
君臣三人進退兩難之時,陳萌求見。
陳萌幾乎是同時收到了祝纓的信,不得不拖著病體來面聖。主意是他出的,了解還得看他。
新君與兩相的疑慮是真實存在的,幾千陌生兵馬放到京城?誰能不心驚呢?
陳萌道:「一切全聽陛下裁斷。臣不過是個胡說八道的老頭子罷了,陛下不降罪,臣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新君道:「老相公何出此言?眼下是如何應對?」
「要問臣,還是答應她,」陳萌慢吞吞地說,「前些年,連向胡人借兵對付西番的主意都使得出來。安南比北胡,還是可靠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