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夢因為她的話腦子一片空白,嗡嗡振鳴,像是有千萬隻蜜蜂吵架,心跳也砰砰, 半響才從那句「喜歡你」中回神。
她咽下嘴裡的葡萄, 眨眼,訥訥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啊?」
「什麼時候?」邱茜聽她這樣一問也有些困擾了, 回憶了番只想起些大概, 「你上高中後有一年冬天不是生病了嗎?燒了幾天。」
「高二嗎?」歸夢理出線頭。
「應該是吧, 我也記不太清了。」邱茜說, 「那段時間你體溫一直將不下來, 我都以為要燒壞了,阿緣不知道從哪兒得的消息回來當天就回來了, 守了你一夜燒退了才走的。」
邱茜說起這事都笑了, 像是昨天發生的事, 和歸夢說道:
「他那個少爺脾氣連小七都不會讓著, 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誰。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就試探地問他對你是不是太特殊了。」
「你猜他怎麼說的?」
歸夢搖頭。
「他啊。」邱茜模仿著梁緣的口吻說, 「'媽, 我喜歡她表現得有那麼不明顯嗎?』」
「你說說,什麼態度嘛。」
邱茜還在念叨梁緣, 歸夢卻震驚不已,思緒飄遠。
她現在很確定邱茜說的就是高二上期發生的事。
那幾天北市下了很大的雪,她和幾個朋友一同去郊區滑雪回來,誰知第二天就感冒發燒了。一燒燒了三天,點滴也打過了但是恢復得很慢。
邱茜幫她請了假在家修養,有一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梁緣,還叫了他哥哥。但因為第二天沒有見到他,加上那會兒已臨近放假了大學生也在準備期末考,她以為那個梁緣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所以那晚的人真的是他?
歸夢胸口像被氣球撐開難受,喉嚨也不遑多讓,酸澀難捱。
她盯著茶几上的幾樣水果,驀然想起和梁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也在吃水果,差不多也是這麼季節。
第一次見他,她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哥哥。後來兩人同居一處屋檐下,他帶她出門遊玩,接她上下學,給她講題,牽著她過馬路,怕樹摘槐花……
他陪著她長大,她對於青春的全部記憶都是關於他的。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新婦,羞顏尚不開。」
古文上學的詩詞是她少女心動的投射,也是對愛情和婚姻最初的幻想。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
她揣著愛意,藏著想要守在他身邊的念頭喜歡了他一年又一年,春去冬來,歲月倥傯。
「早晚下三巴,欲將書報家。」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