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身體好了,才三個多月也不怎麼顯懷,坐胎也穩,她精神又好便不免想去瞧個熱鬧。
宋嬤嬤不敢大意,她和秋果,連帶著葉堃都一起,跟了沈胭嬌去了。
才出官宅大門,沈胭嬌就見一個人從門房裡跟了出來,不遠不近跟在了她們一行人後面。
沈胭嬌叫宋嬤嬤將那人叫了過來。
她認出了那人,就是先前來苣州路上留意的,之後問過顧南章的。顧南章跟她說過,這人叫狄策,是個習武之人。
「你叫狄策?」
沈胭嬌一笑問道。
「回夫人,」
狄策臉漲紅道,「小人狄策,聽夫人吩咐。」
「是大人叫你跟著我的?」
沈胭嬌笑問道。
狄策紅著臉點點頭:「是。」
沈胭嬌也不意外,顧南章一去好幾天,大約是不放心,留了狄策在官宅這邊守著。
宋嬤嬤心裡鬆了一口氣。
雖說葉堃也跟著,可畢竟年紀大了,她也怕萬一有個什麼突發的事情,出了岔子便後悔也來不及了。
沈胭嬌也沒再多說。
這邊集市上很是熱鬧,吃的喝的用的……還有各種工匠做成的東西,一溜兒看過去,倒也是琳琅滿目。
沈胭嬌看上了一個山藤編成的大藤椅,整個人可以躺在上面的那種。
她過去試了試,覺得十分涼快又舒坦。
見她要買,宋嬤嬤過去和那攤主議價,沈胭嬌則不緊不慢看了別的藤編的東西。
正瞧著一隻藤盒看時,就聽到了一旁攤位旁幾個人的說話聲。
「你娘家是延縣那邊的,可聽說了沒,幾個莊子的人要撤呢。」
「不是第一回 了,每回要發大水,不都是撤麼?這時候撤還來得及,等水到了,想撤也撤不了。」
「不是說,今年新官來了,要領著人加固河堤麼?」
「加什麼加,當官的不都為了錢?做個樣子誰信誰傻——等水來了,你瞧吧,當官的跑的比誰都快。」
「誰說不是,我聽我娘家那邊人說了,官家那邊急著招人守河堤幹活——誰肯去修,賣命又不給錢。」
「那些當官的家又不在河邊,誰信他們真是幹事的?他們一家老小在城裡吃香的喝辣的,叫百姓過去河堤上替他們裝樣去——笑話。」
……
這幾個人的口音很重,不過沈胭嬌眼下聽苣州話也能聽個差不多。
聽到了這些話後,沈胭嬌看了看天。
天色依舊陰沉沉的,不定什麼時候就又是一場雨來。
顧南章從沒跟她說起過延縣這邊的事,她也不知道,原來那邊還有著這樣的兇險。
沈胭嬌想像不出,這時候顧南章在延縣那邊,心裡該是多為難。
他一定是想守河堤的。
只是那裡的百姓對官家沒有太多信任,想民心一致的大幹守堤,怕是沒有應當的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