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是故意要潑她冷水,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好得手。
初緒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心意說變就變,最喜歡的總是那些得不到的東西,比如下架的節日限定,限量的周邊,be的cp……本來沒有多喜歡,只是因為得不到,才一直牽腸掛肚;一旦得到了,就會很快拋到腦後。
他不想成為後者。
這頭初緒也習慣了他這些別彆扭扭的話,並沒有被澆滅熱情,而是拎著袋子小跑著跟上來,繞到他跟前,對他張開手臂。
賀遠舟的腳步倏地停下,手插在校服口袋裡,戒備地看著她。
初緒放下手臂,問:「你躲什麼,你不會以為我要撲過來抱你吧?」
就憑她這架勢,難道不是麼?
賀遠舟反問:「那你想幹什麼?」
初緒對他深情地鞠了一躬:「謝謝你的禮物,我太感動了,臨表涕泣,不知所言。」
賀遠舟的眼皮跳了跳,輕哼一聲,繞過她往前走。
身後的人緊接著又來了句:「賀遠舟,你對我這麼好,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他聞言,加快腳步,把她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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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四月,高三學生在緊繃的神經下也有暗流涌動,似乎是想在六月到來之前,緩慢地預演一場告別。
書吧的留言牆上疊起了一層又一層便利貼,像一顆碩大的楓樹,寫著各自的心愿和給朋友們的寄語。梧林的春季校服外套上漸漸爬上東一塊西一塊的留言塗鴉,米老鼠巡邏看到後也不再批人了,還會饒有興味地停下來看一眼,評價「這個字是誰寫的,這麼難看」。
學生們開展起互換校牌的活動,下午放學後在樓道擺攤甩賣這些年攢下的雜誌和教輔;廣播站的前任站長扛來了單反,一有時間就滿校園拍素材;放學跑操的時候,學生們談論最多的話題已經從高考變為了畢業旅行。
禁止帶電子設備來校的紅線有所鬆懈,有不少學生自髮帶相機來校,還有用ipod的全損畫質拍照的。初緒則托賀遠舟的福,榮譽成為了一名拍立得擁有者。他送的拍立得套裝裡面只有二十張相紙,初緒當天晚上回寢室擺弄來擺弄去,跟室友瞎折騰了十多分鐘,一盒相紙就用光了,拍出來的還都是些殘次品,悔得她捶胸頓足。
僅剩的十張相紙先跟班裡的同學拍了一輪,等她媽媽送來補給物資後,她又和高一的同學拍了一輪,把大家十八歲時穿著校服戴著眼鏡蓬頭垢面的模樣用拍立得記錄下來。
到後來,跟同學合照已經不能滿足她了。初緒的膽子更大,把拍立得塞在校服口袋裡,流竄在各個辦公室,找到機會就逮著熟悉的老師跟自己合影,甚至跟米老鼠都有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