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轉移話題,突然開始指手畫腳她工作室的事情,初緒根本不想聽,抱著手臂悶不做聲,直到他說完,才開口:「那你呢,你打算去哪裡?」
「如果你留在北城,我就繼續留校做研究課題。你要是去廣州,我可以去那邊的大廠入職,我們專業有內推名額,只要你確定,我下個月就可以去實習。」賀遠舟一項一項給她羅列,「但我更希望你回杭城,因為你家裡人都在這裡。我上個月報名了ACWP項目,是省政府牽頭的,年初會在杭城落地。人工嗅味覺傳感器項目我之前接觸過,比較有把握,順利的話,做完之後可以留在這邊的實驗室工作。」
初緒不說話,按理來說,他談到的這些還算真誠,她應該被打動的。
但她想聽的根本就不是這些,這種羅列出的條條框框並不會讓人覺得心情很好,反而讓她喘不過氣。
他太刻板了,非要和她理論出個對錯來,要糾正她,要反駁她,要和她講道理。
她並不想聽道理,她只想確認他愛不愛她。
一直都是這樣,他們每一次吵架,她都只是想知道賀遠舟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不是理論意義上的,不是權衡利弊的,而是不講道理的。
初緒靠在椅背上,覺得很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每次總要跟我講這些,這根本就不是重點。」
「為什麼不是重點?你說我做計劃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到你,事實恰恰相反,是因為你遲遲做不出決定,才讓我沒辦法規劃後續,因為我的決定是圍繞著你的。」賀遠舟又來了。
「你要是覺得我給你拖了後腿的話,可以不用管我,你想留在哪裡就留在哪裡,反正我們也可以不在一起。」初緒說到最後,話音輕下來,轉頭看窗外。
賀遠舟聞言,總算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小區門口踩下剎車,問她:「可以不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初緒不回答。
賀遠舟解開安全帶,傾身把她的臉轉過來:「說話。」
「反正你也不會跟我結婚,在不在一起也無所謂,能見面就開個房,見不到就算了。」初緒故意把話說得難聽。
「如果你是因為結婚的事情和我生氣,我之前確實沒想過,不是因為不想和你在一起,而是結婚在我看來並不是必要的,」賀遠舟覺得自己明白她為什麼生氣了,頓了頓又道,「但既然你把它看得這麼重要,我會考慮的。」
「你考慮?」初緒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可能是眼睛瞪得太大了,眼眶止不住地泛酸。
她每次都以為自己能把話說得很難聽,結果遠遠比不上他。
他總是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這些話,不停地在提醒她:就算已經在一起六年了,也不代表他們是平等的,決定權永遠只在他一個人手上。
想到這兒,她扯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打開車門下車,「砰」一聲關上。
賀遠舟嘆了口氣,不得不下車追上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生氣。」
初緒甩開他的手:「不明白就不明白,反正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