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制度的確粗苯、陳腐又毫無意義,但既然她想要,他願意參與其中,就算毫無目的,也無實際利好。
初緒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
賀遠舟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沒有信仰,從來不祈求什麼,也不會為做過的事情後悔,這在他看來太低姿態了。
可是來到這裡越久,他就越覺得後悔,會每天思考「如果」,祈求宇宙的法則或是任何力量,把他帶回原來的世界。
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用那樣的態度對待初緒,如果他們沒有爭吵,他沒有離開家,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儘管腦海里的另一個念頭在告訴他,這一切已經發生了,這些念頭是無用的。
可隨著這具身體每況愈下,耳鳴和頭痛的症狀每一天都在加劇,他甚至會無緣無故地在夜裡發高燒,吃不下東西,所有吃下去的都吐到只剩膽汁為止,短短一周就掉了十斤體重。
可能是靈魂和身體的排斥反應直到現在才凸顯出來,他快死了吧。
所以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後悔。
婚禮誓詞中他說過「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臨死前居然不在她身邊,居然看不到她最後一眼。
他身體的變化太大,幾乎瘦得形銷骨立,到後來連出差回來的賀蓉都察覺到了,硬是帶著他去了醫院。
他燒到四十度,病毒檢測顯示陰性,什麼也查不出來,醫生只能給他開退燒藥。半瓶灌下去,勉強退了燒,但還是吃不下飯,住在醫院一瓶一瓶往身體裡打營養液,像一株因為移栽不當快要枯死的植物。
六月眨眼便至,直到高考前一天,賀蓉似乎才想起他還有這樣一件人生大事沒有完成,在病床旁看著他,躊躇良久後才開口:「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肯定不能參加高考了。學校那邊的手續我已經幫你辦完了,按因病缺考算,等你身體好了,說不定還能趕上補考。」
她說完這番話,也意識到自己未免殘忍,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跟他提什麼高考。
賀遠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的話,過了好久,眼睫輕振了振,轉頭看向她:「那要是我好不了怎麼辦?」
太久沒說話,他的聲音啞著,輕得像一團棉紗。
賀蓉語塞,臉上少見地露出憂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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