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開沉重的門扇,冷氣撲人,角落擠滿男男女女,顧津南挑了吧檯冷清的位置坐下。
拋卻了獨處的冷靜,跑來這種熱鬧的地方,一挨著凳子,就有些後悔。
音響聲、碰杯聲還有從四方湧來的人聲像千層餅似的一層層疊在一起,沉甸甸壓在他心頭。
這時又覺得沉默更好些。
「真稀罕啊,大半夜被你叫出來。」
衛洲隨後出現,腳尖一掂往高腳凳上坐下,打響指叫了杯酒,便傾身過去瞧他。
前方頭頂小電視裡的畫面一轉,杏臉桃腮的主持人,手持話筒在嘴邊兩寸,神色凝重說:「本台記者孟西蕎為您報導。」
衛洲收回動作,往後靠住椅背,懶懶散散托著右腮,「孟西蕎招你了?」
瞧顧津南心事重重的樣子,笑得鬢邊碎發一根根搖盪:「行,某人怎麼招你了?」
顧津南一言不發,只微低著頭用吸管來回攪杯子裡的冰塊,裡面的酒滿得險些溢出,他垂著嘴角,一口氣喝去一大半。
五分鐘之久才開口說:「你和池雨怎麼好的?」
衛洲盤算了這疑問句幾秒鐘,頗有精神地說:「對上眼,就好了唄。」
他一連聲說:「怎麼,你……挑明了?」
顧津南目視著冰塊消失殆盡的杯底,把最後一口飲盡:「沒。」
「那你擱這擺一張這樣的臉?」
「她好像不想聽。」
衛洲知道他心中鬱結,也無法安慰,默默飲著金湯力,一雙眼睛往小電視熒幕看去。
晏寧事事通欄目還在播報振寧路那起車禍事故的救援情況,這一會兒倒是沒有主持人的畫面。
他二人坐在這裡好一會兒,身邊不見女伴,便有女生過來搭訕。
披肩發的高挑美女穿著卡其格紋連身短裙,手上卻拿著一杯紅茶,嘴唇漾出笑意,問可不可以一起坐坐。
衛洲舉起酒杯在空中劃出一點弧度,笑笑說:「不好意思,都有主了。」
顧津南呷著第二杯馬丁尼:「我有嗎?」
衛洲盤算了幾秒鐘:「嗯,嚴謹一點,你單方面有。」
把酒杯撥到一邊,想了想說:「我和池雨打認識那會兒,感受到的就是男女之間的悸動。你倆,底色和基調是朋友……」
蹦迪區的音樂忽然中斷,室內頓時沉寂了,煩悶無可抗阻地侵入五臟六腑。
略微刺耳的音樂又響起,顧津南目光落在吧檯另一側,那裡有對看上去不到二十光景的男女生,從寬大外套里可以看到藍色的翻領一角,還是高中生。
兩人顯然是第一次來這樣的成人場所,男生露出不太自然的侷促樣子,女生倒是高聲嚷著點酒,故作鎮定的樣子。
顧津南想起什麼似的,輕輕一笑:「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