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有兩對腳步響,說話人操著申城的口音,顧津南雙腿正像給鉛灌滿了,忽然挪動不得。
兩道目光在電梯門鏡里相接,他困意霎時被打散,身後的人率先放出微笑。
是黎霽塵。
顧津南直視過去,卻是用面無表情回應那笑。
黎霽塵走到與他平齊處,仍看著鏡子說:「顧總,好巧。」
顧津南輕笑了一聲:「你挑我家酒店住,哪裡巧了?」
蔣飛把兩人來回看,出聲攪散沉重的空氣:「霽塵,你熟人?」
黎霽塵語氣玩味:「西蕎的熟人。」
頓了頓又說:「我的老同學。」
顧津南插著兜:「老同學什麼時候回國的?」
黎霽塵說:「也是一年前。」
且把「也」字略加重了。
蔣飛是個自來熟的,正要和人問好,適時電梯門打開,前面的夫妻發出不耐煩的催促聲:「你們還要不要上去?」
顧津南沒應聲,放重腳步往專屬電梯方向去了。
蔣飛「嗬」了一聲,滿面好奇:「你這老同學不怎麼好相處啊。」
黎霽塵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裡遠去的男人背影,語氣平淡:「上去了。」
顧津南匆匆邁著睏乏腳步,抑制體內油澆一般的窒息感,粗暴甩上門。
四肢明顯倦懶,意識卻被胸口亂竄的悶氣踢打得十分清醒。
機械地挪動腳步到衛生間洗漱,牙刷往嘴裡一橫,一股淡茉莉香在口腔里散開,群麼五二 二七五二爸以他把著牙刷,上下動了動,嘴裡泡沫越來越多。
孟西蕎那晚說來給合作方送東西,合作方是黎霽塵?
兩人在酒店見過?見了多久?說了什麼?顧津南覺得再這麼想下去,心中瘋長的怨氣會把他淹沒。
神思閃動間,電話已經撥了出去,連忙吐清嘴裡泡沫。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sorry……」
她大概睡著了。顧津南吁出一口氣,沖好澡後出來,口裡幹得沙沙作響,也不管已經刷過牙,從冰櫃裡拿出冰鎮威士忌咕咚灌下幾口。
鈴聲忽然從聽筒里跳出來,遲滯地拯救房間裡過度的沉寂。
電波將她疲倦的語調送至他耳邊:「什麼事?」
顧津南放緩語氣:「我吵醒你了?」
那頭似乎翻了個身,「沒有,本來也沒完全睡著,中午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