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工夫,腳步聲的主人出現在牢房的門口。
一頭雪白的長髮是被仔細打理過,身上著的是皇上御賜的暗紅色圓領蟒袍,預示著來人身份地位的尊貴。
他行至門邊腳步頓了頓,還未來得及開口,隨行的獄卒率先弓著腰,畢恭畢敬將牢門趕緊為他大敞。
獄卒緊張地反覆搓著自己的掌心,垂眼盯著地面,聲音諂媚,「魏公公,您請進……小的就在不遠處,有什麼事兒,您吩咐一聲即可!」
魏公公挑眉,尖厲的聲音從鼻腔中哼出,「嗯。」
身後的小公公快步將一個食盒置於桌面後,也弓著身退到十丈以外。
齊楚昭緊緊盯著眼前的情形,對接下來的事情,早已心知肚明。
與魏公公對上目光時,他的眼中並無膽怯,冷冷地說,「為此,還勞煩公公專程走這一遭。」
魏公公捏著帕子擋在鼻尖,嫌棄地揮揮手,「老國公爺在世時,對老奴就格外照顧,那時我還未到皇上跟前伺候,因著長相過於清秀,沒少受其他公公的排擠,那時因著老國公簡短的一句話,自此宮中再無人招惹。這份恩情老奴一直銘記於心,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有幸親自送齊少將軍一程,也算是難得的緣分。」
見齊楚昭並不想搭理,不氣也不惱,慢條斯理地打開食盒的蓋子,將盒中提前準備的燒雞,燒鵝一一擺上破舊的小木桌。
最後從中拎出一個飾以青瓷仙鶴紋的酒壺,纖細的手腕一倒,潺潺的酒水從壺口傾斜而下,很快就盛滿一個同樣青瓷花紋的酒盞。
魏公公將酒盞往齊楚昭面前推了推,「事已至此,齊少將軍,念在過往之情,老奴願意答應為你辦一件事……」
齊楚昭雖不清楚魏公公在這次構陷事件中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但他明白,魏公公不會只是簡單地受制於辰王這麼簡單,以魏公公的心思,肯定定然是有自己的謀劃。
既然如此,齊楚昭已經顧不上更多,「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雙手伏在地上,深深地弓著身,「公公,孔靖瑤身子羸弱,今後她的安危還希望您能多多掛心!」
魏公公眼神複雜地睨著腳邊這位身材高大的武將,幾年前的一場戰役,他被皇上派去做監軍,曾經見過他被敵方長刀抵在喉間,都從未聽他說過一句求饒的話,今日居然聽到他因為一個女子,將自己置於如此卑微的境地。
魏公公打量著他,「如果你開口求我放了你,我或許能答應。現在你卻為了一個跟你無親無故的丫頭,真的值得嗎?」
齊楚昭目光堅定地凝視著他,言簡意賅,「值得。」
「好……」
魏公公話音未落,漆黑的走道傳來了細微的怪異響動。
慌亂之下,魏公公朝著外面大聲驚呼,「來人呀!來人呀!」
外面卻沒有半點回應,就連剛剛跟魏公公一道來的小公公也早已不見了蹤跡。
魏公公回頭「錚」一下將別在腰間的佩刀拔出,居高臨下將劍尖緊緊頂在齊楚昭的喉間,惡狠狠地說:「原來你早就有安排,難怪這麼冷靜?!」
齊楚昭一臉惘然,他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