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痴鬆了口氣，便要跟著衝出去。她的血條已經岌岌可危。
「咣當。」
帶火的木頭從上砸落，不多不少地正好擋住了窗口。
若非魚小痴退的及時，此時便已壓在了木頭下。
妙哉！
魚小痴無聲地爆了句粗口。
「小魚！」楚留香失聲喊道。
「看來天意如此。」魚小痴沖他淡淡一笑，道：「我不出去了。」
楚留香下顎繃緊，他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她，緩緩站了起來，走一步，又走一步。
他摔的地方有些遠，走過三步後，他又一次摔倒在地，半跪著撐在地上。
他撐地的那隻手不住的顫抖，青筋突起，汗水混雜著粘稠的鮮血一併流下。他一步也不能再往前。
楚留香的一生中，從未有過一刻，如現在一般無能。
「小魚……姑娘。」
他開口，他看到了結局，一滴眼淚從他的右眼滑出。
淚水很快消失在草地上，像是從沒來過。
人間一滴淚，天上一顆星。
魚小痴有些驚訝，他哭的很好看。
魚小痴指指她的左眼，道：「這隻眼睛，能也為我流一滴淚嗎？」
懂的都懂，她剛才沒來得及錄屏。
眼淚，從楚留香左眼湧出。
死亡的瞬間，被拉的很長很長。
錄了屏，魚小痴心滿意足。
「楚大哥，閉上眼睛。」她的表情平靜又安然，似乎此刻她所在的地方，並非是火海，而是爛漫的山野間。
就好像，這只是一場短暫的告別。
她輕輕道：「你閉上眼睛，我就能活下去。」
楚留香顫了顫。
前不久，她曾講過秋靈素的故事。在容貌盡毀前，秋靈素將自己的畫像送給了她的四個情人。
她的美，就此成為了永恆。從今往後，那四個男人只要一想到她，腦中浮現出的，都是她最美時候的樣子。
「你閉上眼，我就能活下去。」她又重複了一遍。
是否只要閉上眼，不親眼見到死亡吞噬她的那一刻，她就永遠不會死去。
楚留香一向是個知情識趣的人，但這次，隔著燃燒的火光，他的雙眼，卻是眨也不眨，怎麼也無法合上。
汗水從額角流到他的眼中，火焰與黑煙燎燒著他的眼……他的眼睛，還是無法閉上。
楚留香張張口，喉間澀到極致，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