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岑清不厭其煩。
可是又怕得不行,只能抿著唇躲著那兩根執著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他打下的藍色藥劑的作用。
那執拗地想要探進他唇縫的指腹,在不停地撫摸揉按之中,好似在緩慢地變成「正常」的溫度。
從滾燙變得像是普通人的體溫,隨後,一點點變成僵硬的、涼透的,屍體的溫度。
遍布全身的手掌中,只有想碰他嘴唇的這隻手這麼涼。
喪屍本來就是屍體。
當他們體內的活性物質——病毒,失去了活力,那這些站立著的,能行走的屍體,會立馬將全身的溫度退卻。
岑清沒有想這麼明白,他只是非常敏感地打了一個寒戰。
連剛剛漫出的薄汗都有些發冷。
還沒等他意識到什麼,那冰涼的指腹便撤離了他的唇縫,好似預兆著一個喪屍的「死去」,但不等岑清緩過神來,周遭的手掌一個個離開,那本來貼附在綿軟皮肉上的每一根指尖,都帶走了自身的滾燙熱意。
隨著攬著他的手臂的消失,岑清有些發蒙地跪在地面上。
眼睫毛沾著淚水,被擰成一簇一簇的,黑艷艷地抖了一下。
他睜開雙眼,眼前不再是恐怖地讓他不敢看的喪屍。
而是一位岑清以為不會看到的少年。
虛擬的白光呈現出纖細的橫線,聚成T30的身形,冷酷的灰白色虹膜正安靜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喪屍群站在T30的周遭,宛如摩西分海一般。
他們目光幽幽地盯著岑清,卻緩慢走回了四面的黑暗之中,只瞬間,這一塊群魔亂舞的地面上,變得空曠又荒頹,安靜地落針可聞。
「你好。」
T30開口,嘴角溫和揚起,將機械的音質驅散。
岑清眼眶盛著濕軟的淚光,一臉驚茫地看著他,被蹭地微腫的紅唇泄出一絲綿膩的啞聲,「……T30?」
是……這個大樓的人工智慧。
原來不僅能在大廳看到他,也能在地下看到嗎?
看著那純白的影像,岑清竟然放鬆了一些。
略顯稚嫩的眉眼儘管冷漠,可他出現之後,那些喪屍群就離開了。
因為剛剛推拒嗚咽,岑清的聲音啞啞的,輕輕的,帶著一點點的柔軟委屈意味,像是暖絨絨的鵝毛划過心尖。
喚名稱的時候,好像撒嬌一樣,專注地望著能夠依賴的任何存在。
無端便叫人聽著胸腔發酥。
T30的目光落在他那雙透亮的、轉著水光的雙眸,尖尖的眼尾紅紅的,看起來被欺負得極很,而往下看,白若牛乳般的鎖骨和胸膛上卻印著青紅的斑駁,像是被一群男人掐過的指痕。
連大腿都不例外,越是泛粉的部位,越是重災區。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那麼多喪屍群摸到,只是在委屈,為什麼忽然就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