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藍色棒球服上乾乾淨淨沒有半點血跡,他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褲管,很乾燥,剛才被血水浸潤的感覺蕩然無存。
如果不是地上還殘留著一灘刺眼的血水,他大概真會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幻境。
雲層越來越稀薄,月亮清冷的光輝灑在空空蕩蕩的過山車上。
小丑撐在安全壓杆上,身邊堆滿了搖搖晃晃的氣球,稀薄的霧氣將他臉上誇張的笑臉模糊成了一片腥紅,使得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bri…lli…ant.(很精彩)」小丑微笑著,聲音一如既往有非常怪異的停頓。
易北看了他一眼,笑容愈發意味深長:「托你的福,還能再活一陣子。」
咔噔——兩人身後發出一聲沉悶的摩擦,掛滿彩燈的最後一截車廂終於從雲層中脫離。
「呼呼、呼……」粗重又混亂的喘息聲從后座傳來。
此時的張斌如同一隻瀕死的魚,趴在壓槓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他緊攥著壓槓的手掌此刻已經被汗水浸濕,整個人虛得仿佛脫了一層皮。
易北側過頭,通過過山車座位之間的間隙,他看見陳莉偏著頭靠在靠椅上,表情很放鬆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只是那微微抖動的指尖和蒼白如紙的面色卻透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陳莉,可以睜眼了。」易北輕聲說道。
陳莉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在看到易北的一瞬間,她的眼眶裡立刻蓄滿了淚水:「北哥!——」
易北收回目光,語調不咸不淡:「打住。我沒空聽你訴苦,接下來還有兩條規則,所以我現在所說的你都要記好。」
陳莉沒血色的唇微微動了一下,她心裡確實有委屈,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在這個充滿罪惡與血腥的地方,沒有時間給她哭訴和抱怨,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她的眼瞼顫動了幾下,兩滴晶瑩的淚水從臉頰滑落,被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北哥,你說吧,我都聽著呢。」
「你現在把過山車的票據拿出來,看票據背後的過山車簡圖。」易北偏過頭:「過山車有三段高度,其中第二段高度是整座過山車的最高點,從到達第二段高度的高點開始,過山車會經歷五十米左右的沒有坡度的環形軌道,這一段里我們身上的安全叩很可能會斷開。」
陳莉認真地聽著:「如果軌道的坡度比較平緩的話,我們只要小心一點,肯定能夠換到其他安全叩完好的位置上,只是不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