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很多人, 他們都像你一樣有點小聰明。」她的聲音很陰冷, 如同惡鬼趴在耳畔低語:「你不如猜猜看,他們最後的結局都怎麼樣?掙扎的越久,只會讓你在這個泥潭裡越陷越深。」
易北安靜地聽著,隨後竟然笑了起來:「結局會是什麼樣,這很重要嗎?」
被他這麼一反問,紅衣女人反而愣住了, 隨即她下意識皺起兩條細長的眉毛:「你難道就不想逃離這裡?」
「文明毀滅,秩序崩毀,人性莫測, 對普通人來說, 現在無疑是最壞的時代。」易北站起身來, 搖了搖頭,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微笑著說道:「可我不一樣,即使我不知道這個世界背後的掌權者在謀劃什麼,但舊秩序的覆滅,就意味著新秩序的誕生,而我註定要加入他們的行列,成為新秩序的制定者,這才是我的歸宿。」
「你想要與祂融合?」女人妝容精緻的臉上揚起一絲嘲弄:「說得好聽些,你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我說得難聽一點,你根本就是痴人說夢,不自量力異想天開……」
易北並未理會她喋喋不休的嘲諷,畢竟瘋子的思維邏輯就是一場盛大的浪漫主義美學,而他在女人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同類的氣息,這也是為什么正常人會把瘋子的言語當成瘋言瘋語。
易北循著記憶站起身,一點一點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不過在他走出去幾步之後,身後紅衣女人不甘心的聲音卻像是突然被按了暫停鍵。隨即,她的喉嚨里又一次發出那種古怪又瘮人的聲音,好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恐懼,只能從呼吸間露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蒙著眼睛的易北並沒有注意到,那條盤踞在他脖頸上的觸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甦醒。黑色的煙霧從他衣領間翻湧出來,濃稠的黑霧從新匯聚,最終在他的頭頂上形成了一隻轉動的眼球。
腥紅的眼睛緩慢睜開,海葵般的血紅觸手翻湧在那雙危險的眼球中,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紅衣女人嘴唇蠕動顫抖,額頭上冷汗不斷滾落,凸起的雙眼裡充滿了驚恐,緊接著她腳一軟,竟然直接朝著易北的背影跪了下去。
「我…我不知…知道他是……」
話還沒說完,女人就好似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雙手在半空中掙扎揮動。而在那腥紅的瞳孔中,收成一條窄縫的眼球緩慢下移,沒有任何溫度的視線終於落在「她」的身上,卻仿佛只是在看一隻可以輕而易舉捏死的螞蟻。
然而誰也沒想到,此時已經快要走到機房門邊的易北卻突然停下腳步。
他似有所感地轉過頭,視線仿佛穿透遮蓋在眼睛上的紗布,落在痛苦的紅衣女人身上。
「阿爾塔?」他的聲音不大,卻讓空氣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哪怕掉落一根針的動靜都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