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潮已經來到了基地所城牆下方,喪屍的嘶吼聲不斷從背後傳來,被屍潮托舉起的男人冷冷注視著基地所外牆上的那個單薄的背影,猩紅如血的眼珠中翻滾著鮮少出現的憤怒的情緒。
警報聲響徹在整個基地所的上空,屍潮用頭「砰砰」撞擊基地所的外牆,光聽聲音就讓人汗毛倒豎。圍在停機坪上的士兵們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他們手臂上的青筋鼓出,端著槍的手臂因為恐懼而顫抖。基地所外牆上百餘枚射擊炮已經轉換方向,同時瞄準了城牆下成千上萬黑壓壓的喪屍潮。
葛毅臉色一變再變,他死死盯著挾持著他親侄子的那個年輕人。這個中年的背影好像快速衰老了下去,每向前走一步,他對基地所群眾的愧疚就更深了一分。身為軍部最高的司令長,第三波喪屍潮來襲,他卻沒有站在最前線去指揮戰鬥,他有愧於整個基地所的人民。
屍潮「砰砰」的撞擊聲就像是響在耳邊,每個人都如臨大敵。即使面對著人類高科技的射擊炮,這些沒有痛覺的喪屍也沒有任何恐懼,它們如同聞見血腥味的蒼蠅般蜂擁而上,後來的喪屍踩著前面喪屍的肩膀,很快就在城牆上又築起一道屍牆。
喪失的咬合嘶吼聲僅在咫尺,時川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上下牙床不斷發出「咯咯」的碰撞聲。隨著背後的鼻息越來越近,他哆哆嗦嗦地開口:「你別衝動,你的兩個朋友還在我們手裡,你如果殺了我,他們也會沒命……」
可惜他話還沒有說完,剩下的話就堵在了嗓子眼裡。
屬於ALPHA的尖利犬牙已經深深扎入了他的後頸里,易北沒有去咬他的腺體,而是咬在腺體旁邊的一塊軟肉上,腥紅刺眼的血珠頓時從他的後頸上冒了出來。
「嘭!」槍聲響起,子彈擦著時川的耳朵,瞬間射入易北的肩膀,黑色的血液頓時從他肩頭的窟窿中濺射出來,再一次落在時川後頸的傷口上。易北的身體踉蹌了一下,這一槍原本瞄準的是易北的腦袋,卻在子彈即將打中易北的時候,在半空中強行被扭轉的軌跡。
此刻易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只有沾了血的唇艷得嚇人。他微笑著鬆開了時川,在子彈的慣性下,他整個人像是斷了線得紙鳶般向後倒去。
屍潮的嘶吼聲在他耳邊無限放大,易北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布滿血絲的雙眼注視著時川的背影,隨著「噗嗤」一聲悶響,扎在時川背後的針頭瞬間穿透了他的後背。
鮮紅的血液從高空落下,易北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他看見時川的背影無力地倒了下去,又被衝上來的葛毅痛苦地抱在懷裡。易北的嘴角終於不易察覺地勾起,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耳邊簌簌風聲驟然停止,他殘破的身體終於如他預想的那樣,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藥劑苦澀的味道再一次縈繞在他鼻尖,阿爾塔緊緊抱著他,就像是抱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阿爾塔能感覺到懷裡的青年顫抖得厲害,粘稠的血液從青年的唇角里不斷溢出,但青年只是用失焦的黑色瞳孔看著他,良久,唇角微微向上揚起一個很虛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