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又見面了。」
嚴仞這次沒有穿飛魚服,而是穿了件隨性的交領長衫,不知為何系帶鬆了,領口微微敞著,另一隻腿支了起來,架著拿酒杯的那隻手,姿勢極盡慵懶和醉態。
陸屏站得筆直:「我遞了牌子,不知你見到沒有。」
嚴仞緩緩眨眼,目光中的醉態未消減半分:「那塊鶴牌?我一看見它,就想到應當是九殿下,沒想到還真是。原本打算先把花兒灑完,再請殿下上來,沒曾想竟是殿下接住了羅帕。」他笑了笑,將杯中香酒飲盡,「殿下眼力真好。」
屋裡的空氣有些悶,燭光映在他仰頭時滾動的喉結上流連忘返。陸屏移開目光,道:「我想把東西還給你,還完就走。」
嚴仞微微眯眼,目光定在陸屏手裡的那團羅帕上。
宗昀走上前,打算接過羅帕,卻被嚴仞出身制止:「不急,殿下先坐。」
陸屏不打算坐下,但斟酒的姑娘卻上來恭敬地倒了一杯酒,奉到陸屏面前。陸屏一時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先暫時接過杯子。
只聽嚴仞懶懶道:「殿下知道七夕送羅帕是何含義麼?」
他當然知道是什麼含義,所以羅帕絕對不能收,一定要還給嚴仞。不對,就連今日午後嚴仞送他的那塊雙兔佩,他也一定要還給嚴仞,這是他此行的目的。
陸屏抬眼,與嚴仞揶揄的目光對上,捏著羅帕的手緊了三分。
他知道,還好有燭光映襯,不然他燒紅的臉肯定被人一眼就瞧出來。
嚴仞又道:「不論是何含義,殿下不要往心裡去。」
手上的酒杯無處安放,陸屏只得仰頭一口喝光,熱烈的醇酒從喉間直抵心臟,不僅臉上燒了,身子也像燒起來一般。
他將酒杯放在榻上,示意旁邊的女子不必再添,開口道:「我沒有往心裡去,也請世子不要當真。」
嚴仞默了默,笑笑:「那當然。」他也放下酒杯,補充,「不過,送你的東西你接著就是了,沒有還的道理。」
陸屏蹙眉,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嚴仞一把抓住斟酒姑娘的手,將人往懷裡帶。那姑娘小小驚呼一聲,跌坐在榻上愣了片刻,遂笑著窩在嚴仞懷裡。
陸屏下意識背過身,不再去看。
身後沒了動靜,嚴仞的聲音依舊帶著輕輕的尾調:「九殿下不常喝酒吧?方才那酒有些烈,殿下若是不方便回去,在我這裡睡下也好……」
「不必!」陸屏瞬間清醒。他拉住達生,舌頭有些打顫,「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你了!」
嚴仞皺眉,推開身前的女子。陸屏卻早已推開房門,噔噔噔地離開了。
外頭的空氣果然比樓上要清新舒暢得多,下樓之後,陸屏大大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