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又微微蹙眉,最後微笑道:「無論誰是太子妃,我都會好好待她的。」
陸屏低下頭來。
皇兄似乎永遠如此博愛,對誰都特別好,又好像並不對誰最為特殊。身為太子,他的使命大概便是做個賢德聖仁的儲君,將來治理江山社稷,兒女之事便是國家之事,不會摻雜私慾。
他也似乎沒有私慾。
他會變成和皇帝一樣的人麼?
回蒼篴院的路上,陸屏倉皇地想著。
達生在前面提著燈籠帶路,燈籠光暈的輪廓在他眼裡漸漸放大,越來越模糊,周圍的黑暗仿佛更加黑暗。
他會被賜婚麼?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怎麼相處一輩子?這樣真的會快樂麼?
陸屏深吸一口氣。
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希望過,希望皇帝徹底忘了有他這個兒子,在死之前都不要記起來給他賜婚。
他腳下一滑,不小心踩進路邊的泥土中,達生立馬回身拉住他。
「白日下了雪,路上滑,殿下小心點看路。」
接近蒼篴院,陸屏看了看四周,確保沒人了才壓低聲音道:「達生,從明日開始你多留意陸放那邊的行蹤,他若一出宮,你馬上告訴我。」
達生頓了頓:「殿下想知道六殿下到底有沒有勾結禮部?」
陸屏道:「不用想肯定是,我想找的是陸執勾結禮部的證據。」
如果直接盯著小心謹慎的陸執的行蹤,很可能被發現,從陸放那頭撬動會更容易一些。回到屋裡,陸屏一邊脫掉斗篷一邊在心裡盤算著。
達生問:「找到之後呢?」
陸屏想了想:「找幾個世家的大臣,想辦法把消息和證據透給他們,誘他們上書彈劾陸執。」
「這太危險了,我們以前都沒有做過……」達生有些慌亂,眼睛都直了,又訥訥道,「殿下以前不是不管他們做的那些事麼?怎麼如今開始上心了?」
陸屏搖搖頭,嘆了口氣:「以前他們如何對我都無所謂,但這次已經觸及到皇兄的根本利益了。他居然動手腳在校驗這麼大的事情上作弊,擺明了要和皇兄爭儲君之位,長此姑息,日後若真做出構陷誣害皇兄的事情來,便來不及了。」
一想到要從與世無爭的狀態轉變為開始謀劃這種秘密之事,陸屏更覺異常痛苦,但又不得不做。
他苦笑道:「我也沒做過,不知道怎麼做,總之萬事小心,一步一步來。」
文武校驗結束之後,白虎殿恢復了日常上課。陸執在文驗上拿了第二名,愈加倍受其黨羽陸放等人的吹捧,陸景則如同往日一般坐懷不亂,絲毫不受影響。陸屏也依舊錶現得如同扶不上牆的爛泥,整日遭受陸薔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