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瀚松微微彎腰:「依臣之見,應從昨夜當值的神策軍、各宮門尤其是安禮門監門的府兵,以及進宮誦經的家眷中查起,嚴刑逼供,將牽連其中的一干人等全部查出,依罪行判罰,主謀者株連,輕者流放。」
朝堂上瞬間鴉雀無聲。
陸屏從一個個官帽上一一看過去,突然想起昨夜陸放生前說過的那句話——朝堂上有一半是吳王黨的人。
他不禁不寒而慄。
究竟是哪些人不得而知,但終究沒有人站出來為陸執說話,也沒有人反對梁瀚松的提議。
陸屏點點頭:「那便依梁大相公所言,由禮部承辦父皇、母后和皇兄大喪的事宜,再由……」他頓住,有些陌生地接上,「由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組成三司同審,徹查吳王兵變案。」
說完,他看見行列中緩步走出來三個人,應當是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和御史大夫。那三人跪拜領命後便回來自己位置,陸屏朝大理寺卿的位置望去,看到他身後站著一個人。
許岩。
由於周圍都是生面孔,許岩年輕,又生得過於好看,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陸屏很快便注意到他。
他又想起天亮前傅軼說的那些話。
許岩如果真是吳王逆反的參謀者,那他現下一副事不關己、淡定自若的神情,未免也演得太好了。
陸屏想著,被啟奏的大臣打斷。
禮部在問昨日朝廷收到嚴岑大帥戰隕的捷報,問如何辦喪禮;刑部在問大牢可能不夠能不能問兵部借點場地;工部在問宮裡有沒有需要重新修繕的地方……陸屏聽得頭疼,幸好每件事情梁瀚松和中書門下其他丞相都給了具體的實施建議,他才不至於被繞暈。
最後有個武官進言匯報:「昨夜子時,宋太師府上忽然走水,火勢在宋太師臥房左右三間之中蔓延不絕,直到天明,燒得只剩下空架子了!」
陸屏臉色大變。
滿堂譁然,神色各異,有的面露悲痛,有的唏噓不已,有的面無表情。
怎麼這麼巧?怎麼宮裡發生亂政的同一個半夜,宋思源的府邸就同時起了火?陸屏急忙問:「老師他人呢?」
「……在太師房中被燒毀的床架中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體,已經分辨不出面容,但從身量上看,約莫就是宋太師本人。」
陸屏腳下發軟,後退兩步才勉強站穩。
宋思源是他在白虎殿拜了好幾年的老師,雖然因他藏拙,宋思源沒怎麼注意到他,但宋老所講學識皆十有九成被他記在了心裡,他心中同陸景一樣,十分敬重仰慕這位老師。
他不由怒道:「夜巡的府兵呢?怎麼不救火!」
「救了,但火勢太大……沒有救下來。」那武官說完,便執笏跪下,大聲道,「走水原因不明,若說天乾物燥打翻蠟燭還說得過去,但若是有人為非作歹謀害當朝太師,便是大罪。臣懇請殿下糾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