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詩?」陸屏下意識問。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許岩回答。
陸屏一時無言,心上泛起酸澀。
許岩道:「他在江邊吟唱自己以前寫的一篇大賦,然後跌入江里,死了。」
屋裡陷入沉默。
許岩道:「從那以後,我便希望天下所有的世家都消失。只要世家不再,華亭那些賣官的人就沒有了,朝中進士的名額也能翻倍,我父親不至於連個官都沒得做,我母親也不會死了。」
說完這番話,他神情卻毫無變化,只是在陳述一段無關痛癢的往事。
嚴仞點頭:「所以你和梁瀚松的目的是一樣的,若不是他要殺你,你也不可能供出他來。」
許岩如實點頭。
嚴仞道:「行了。在扳倒梁瀚松之前,你和你那個手下就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
許岩點頭,站起來正要彎腰道謝。
卻聽嚴仞又道:「不對,我這裡也並不完全安全。」說著讓看向傅軼,含笑道,「流塵啊。」
流塵是傅軼的表字。
傅軼不解地看著嚴仞。
嚴仞道:「你不是有套京郊的小院兒嘛?借你的地方一用,幫陛下關個人,我的人負責看守就好了。」
傅軼站起來,向陸屏行禮,又對嚴仞道:「你忘了我也是有兵的人,不需要你看守。」
嚴仞一笑:「我這不是怕你又把人弄丟了嘛。」
傅軼輕哼,道:「放心,這次不會了。」
宗昀叫了幾個人進來押解許岩,傅軼轉身率先走出房門。
「等等。」嚴仞忽然道。
傅軼和許岩同時停下腳步。
嚴仞看了看傅軼,又對著許岩道:「陸執兵變當晚,刑部侍郎李聞鄴找到永興坊,求傅軼帶兵進宮平叛。李聞鄴是你通風報信叫來的吧,許岩?」
傅軼的瞳孔驀地緊縮。
許岩猶豫片刻,點頭:「是。」
◇ 第72章 71 朕趕將軍下床
過了午後,鎮北侯府的日頭從柳梢上漸漸向西斜。
陸屏還是沒胃口吃東西,中午只又吃了點清淡的小粥,一夜折騰的疲勞以及今早和許岩的一番對話雪上加霜,令他身心俱疲。
「怎麼了?自從許岩走後,你就一直不怎麼說話。」嚴仞道。
兩人正坐在海棠園裡的小竹榻上,春風垂落簌簌的海棠花,有些許掉入茶盤中,被嚴仞挑開。
陸屏嘆了口氣:「我實在沒想到會是梁瀚松。你說是吳紘元、是陳晙、或者是其他人都好,怎麼會是梁瀚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