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家世代是神職史官,爺爺那一輩生活在動盪年代,與爺爺平輩的兄弟,能活到四十歲的,並沒有幾個。
心知當時環境的特殊性,那些長輩們的離世是尉家永遠的傷痕,大人們從來不提,因此,對於他們離世的原因,尉川敘並沒有過多地了解。
「只有男性是這樣嗎?」檀斐問。
「對,至少我老爸這一輩是這樣,我有記憶。」尉川敘的聲音漸輕,「到了我這一輩,堂兄弟們年紀也都和我差不多大,但我聽我媽提過,我確實有幾個夭折的堂兄弟……」
到了老爸這一輩,叔伯們接連在壯年去世,但因為時間跨度較大,尉川敘沒有多想,更別說起疑。
排除掉女性,需要「換命」的尉家長輩,只剩下他老爸一個。
巫辭抿了抿唇,雖然很殘忍,但他必須得問出口:「如果這是規律,那,敘哥,你爸爸他……」
巫辭沒有問完,但尉川敘心裡清楚,巫辭想問的是什麼。
如果尉家男人只能活到四十歲左右是一種由詛咒帶來的規律,那他老爸為什麼可以活到五十歲?
想到這裡,尉川敘艱難地開口,替巫辭補完剩下的話:「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說明我老爸並沒有用我來換命。」
「但他可能用了別人的命來換。」檀斐靜靜地看著他,「你剛不是說,你有幾個夭折的堂兄弟嗎?」
自己不敢承認的事情就這麼輕易地被檀斐說了出來,尉川敘只覺得背脊和心都是涼的。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那些沉默林立的靈牌。
檀斐並沒有因為顧慮尉川敘的心情就避而不談,而是簡單直接地梳理起眼下的情況:「
現在能基本確定的事情有兩件:一,你老爸用別人給自己換了命;二,想害你的另有其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的堂兄弟。」
這麼殘忍的話就這樣被檀斐說了出來,巫辭揪著心,擔憂地看著尉川敘。
尉川敘的大腦已經亂成了一團糨糊,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雖然殘忍,但檀斐說得完全沒有錯。
尉川敘只覺得眉心的紅痣越發疼痛,好像有人拿著一把錐子,一下下鑿著他的印堂。
沉默中,檀斐將冷銳的視線掃向那口小棺材,開口道:「我要打開它。」
巫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口棺材只有十四五寸的樣子,頂多只能放得下一個嬰兒,或者一部分骨灰。
……等等。
嬰兒?!
未等巫辭細想,尉川敘抬起頭來:「好。」
他也很想知道,裡面到底裝著什麼。
是那位被他老爸用來換命的堂兄弟嗎?
得到尉川敘的同意,檀斐一揚胳膊,原本還在玻璃牆前飛舞的冥火蝶便成群結隊地飛了過來,在小棺材上不斷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