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重風退出房間後,蕭景容起身,寬大的袖子隨著他的擺動甩到身後,明明是隨意一個動作,卻被他做得格外優雅,朝著門外走去時,外袍裙擺垂落在地,門日被打開,抬足跨出門檻,衣擺隨著拂過,從背後看去,此人身形修長,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更是顯得他清冷卓絕,令人昂望生畏。
站在欄杆前,蕭景容垂眸,正巧能看到樓下的沈安言換了一身更加乾淨的小廝服,灰撲撲的,配上他那諂媚討好的笑,和那卑微屈膝的模樣,令男人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厭惡感。
他漂亮又涼薄的鳳眸微眯,眼底閃過睥睨螻蟻般的輕蔑眼神,仿佛在瞧著什麼骯髒下賤的東西,接著……便轉身離開。
沈安言還不知道自已被一個陌生男人鄙視了,他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今晚來的貴客們,端茶送水,點頭哈腰,把卑賤小廝這個炮灰路人形象演繹得十分完美。
這裡不是現代,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而是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封建王朝,是權貴一怒之下屠其滿門也無處可申冤的人間地獄。
在這裡,像他這般身份的人,想要活著,就只能就像條狗一樣卑微屈膝,自認下賤。
今夜要上台的姑娘不多,很快便輪到秀兒。
到底是跟在那些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鬟,便是不如與人私奔的巧玉,她的琴藝也不錯,不過,為了保守起見,沈安言讓她今夜別彈琴了,改跳舞。
跳舞是秀兒的長項,她閒著沒事便總是自已在院子裡瞎跳,偶爾也跟著那些姑娘學一學,巧玉也會跳舞,只是這不是她最擅長的東西,平時很少上台表演這個。
是以,一舞畢,台下的客人們歡呼聲陣陣,卻沒人發現那面紗下的臉換了另外一張。
不過……這種事自然是瞞不住老鴇的。
她是看著巧玉和秀兒長大的,即便穿上一模一樣的衣服又戴上面紗,秀兒一個動作,她便能猜出她不是巧玉。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說出實情,便在另外一個小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小廝便趕忙離開。
沒多久,沈安言便看到那個小廝端著茶水上樓了,去了巧玉所在的房間。
本來這種事,應該交由他來辦最為妥當,畢竟他才是原來伺候巧玉的小廝,可是老鴇沒讓他去做,顯然……是把巧玉逃跑這事兒記在他頭上了。
今夜,只怕很難熬。
柴房裡。
沈安言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垂著頭,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身上鞭痕無數,也的確可憐。
老鴇就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冷著臉,氣得脂粉都掉了一大半。
巧玉可是她當年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這些年好吃好喝供著,琴棋書畫樣樣請人教導,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搖錢樹,一眨眼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