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笑笑,「我不怕,我知道有王爺在,我不會有事的。」
他又說:「但我要與王爺說的不是這個。」
蕭景容眼底浮現出疑惑,接著便聽到沈安言說道:「王爺,如今的官員分為三派,太后一黨和站在你這邊的,還有的便是威望極深卻只願意供天子驅遣的老臣,但這些人大多是牆頭草,今日願意聽王爺差遣,明日卻未必,更何況,王爺怎麼知道那些看似忠心耿耿的人里,沒有別人安插進來的棋子?」
沈安言又說:「我知王爺籌謀已久,很多事情想的比我周全,但王爺……致勝的關鍵往往在於極易忽視的那一個點,無名客棧,便是我送給王爺的禮物。」
蕭景容眸光微閃,許久後,才道:「太后一黨絕不會如此天真,就相信了那座客棧毫無異常。」
沈安言就笑道:「要的就是他們不相信,只要他們的人一腳踏進這客棧,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留下點什麼,也自然有辦法讓他們只帶走我們想讓他們帶走的東西。」
但這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什麼消息是真是假,該如何判斷,假消息又如何變成真消息,又該怎麼提防那些迂迴的試探和算計?
要算計別人而不被反算計,又要從那些帶著提防的身上薅點好處下來,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
蕭景容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從來不敢用這種冒險的方式。
他也沒有可以管理這方面的人才,所以才一直都是單打獨鬥,以一已之力,撐起睿國的半壁江山。
恍惚間,蕭景容忽然想起了昨夜沈安言枕在他腿上說的那句話——我想做手握重權的逍遙人。
喝醉的人,往往是醉話葷話真心話一起冒出來。
他昨晚說的那些話……竟全是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
蕭景容才發現,沈安言是真的想要手握重權,也是真的想要自由。
這好像很矛盾,也……很有野心。
「王爺,」沈安言又握住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裡帶著隱約的期盼,「試試嗎?」
——王爺,要不要同我逆一回天?
耳邊又回想起這人昨晚膽大包天的話,男人看了他許久。
攝政王歷來嚴肅冰冷慣了,他出身高貴,又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人,殺伐果斷冷酷無情,他既想要百姓安居樂業,卻又常常漠視人命,他既想要消除這世間的不公,卻又看不慣那些卑賤之人為了活命而諂媚算計的模樣。
他跟沈安言一樣,都被這亂世逼著活成了一個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