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玉的提醒和勸告是那點微光,而他自已也順利抓住了這條救命稻草,這些狗崽崽的出現,把這點光不斷擴散,讓他順利走出了自已編織的迷霧夢境……
忽然有一天,他看著蕭十九趴在窩裡,給自已媳婦兒舔毛,而他媳婦兒就給孩子舔毛,順便咬虱子……很溫馨的畫面。
然後那股失落迷茫的感覺就越發明顯了。
人只有在有對比的時候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到自已如今的處境,他明明已經不是以前的沈安言了,沒有人再能輕易傷害他,他也比過去活得更自由,有權勢,有財富,有心腹和關心在乎自已的人……可為什麼他卻覺得自已比過去活得還要累?
他為什麼還要像一無所有的時候,把自已活得這麼狼狽?
想明白了後,沈安言就覺得自已不能這麼下去了。
他擼著小狗崽說道:「我明明只剩下十年左右的壽命,而且這十年還不是穩定的,可能明年我嘎嘣一下就沒了,但我現在除了一個威風的身份,好像什麼都沒有。」
沒有喜歡的事業,沒有興趣愛好,沒有喜歡的人,甚至連個暖床的貼心人都沒有。
在他狼狽求生的時候,他都還能把日子開開心心的過下去,到了現在,卻反而活得不如一條狗,這真是太可笑了!
然後他就發現,逐漸丟掉那些封建時代加在他身上的束縛後,他就開心了很多。
他不想再去算計任何人,也不想去想誰會來算計自已,如今以他的身份,哪怕小皇帝或者秦懌要幹掉他,也基本做不到了,就算他不再給自已加注那些壓力,其實他也可以過得挺好的。
不演戲,也不偽裝,不怕被人看穿,也無所謂別人再算計自已些什麼,從把那些禮儀丟掉,再到後來把道德也丟掉,一切就簡單多了。
楊婉玉巴巴地問道:「把道德丟掉的意思是……」
「放心,」沈安言笑著說,「我不會再殺人了,我跟你保證,只要不是威脅到我性命的時候,我不會再殺人的。」
說著,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已的手。
他比任何人都恐懼自已會變成那種把人命當成草芥的劊子手。
楊婉玉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會,就算你會,我也會阻止你的。」
沈安言說:「我只是覺得要在這個時代存活,擁有道德信念也是一種很折磨人的事情,因為很難分清楚什麼時候該批判別人,而什麼時候要學會冷漠,索性就都不去管,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不去做無能為力之事,也不奢望去挽救天下人。」
如今,他的棋局已經布得差不多了。
秦睿兩國聯盟,至少這兩國的百姓可以暫時過上安寧的日子,西域如今已經不成氣候,若兩國能同心協力,解決掉這個麻煩也是遲早的事情。
至於結局是否順利,兩國的和平能維持多久,那便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