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行佛就瘋得厲害。
可十有九瘋，終還有那一線生機。
倘若每個大司命都瘋了，那這世界得是個什麼樣子？
若是必瘋的結局，化天境的修士又怎敢去掌握天道？
掌握了又有什麼意義？
即便成為「神」又如何？
一個失去自我的瘋子，值得這般前仆後繼嗎？
所以說，肯定有其他法子。
既能順利掌握一條天道，又不會瘋掉的法子。
而宋萬鶴顯然是知道的。
林也奚順著思路往下縷，只覺一陣心驚肉跳。
何為「偽善」？
虛假的善良。
再看看乾坤宗這幾百年的發展……
宋萬鶴力排眾議，收容多個邪宗，給他們開闢山峰，助他們「改邪歸正」。
他讓合歡宗成為合和峰，讓蟲林宗成為崇林峰……
明面上，宋萬鶴大仁大愛，行的是包容世間所有修士，引人向善的壯舉。
可實際上是怎樣的？
合和峰里依舊放浪形骸，溫辭盈明目張胆地養「種」供自己奪舍。
崇林峰也沒好到哪兒去，以人侍蟲，以人養蟲，一刀劈下去，分不清是人是蟲。
宋萬鶴制定了戒律，糾正他們的修行法門，找到一個看似雙贏的法子。
可背地裡那些邪修如何行事，他當真不知道嗎？
還是說他早就知道，卻故意縱容。
偽善偽善。
他這番行徑，當真偽善至極！
林也奚又想到了溫辭盈的那句話——
你居然向邪神獻祭。
林也奚身體抖得一顫，本就挨著她的許輕如立刻察覺，她看她：「怎麼了？」
林也奚：「……」
她沒說出口，只在心裡喃喃著。
獻祭。
宋萬鶴是用整個乾坤宗向「偽善」獻祭！
林也奚閉了閉眼，她不能說出口，也無法說出口。
她能夠思考，都是因為玉簡，精準地說是融納了殺戮之心的玉簡。
否則她會像許輕如那般，只提到幾個字，只腦子裡過一過，都會惶惶不安汗流浹背幾欲癲狂。
林也奚認真對許輕如說：「你會清心訣嗎？」
許輕如：「會。」
林也奚：「我鬆手後，你立刻用清心訣，將那些念頭擱置一邊，務必不可再提。」
許輕如點點頭。
林也奚緩慢鬆手，輕輕在許輕如的後腰上一推。
許輕如面色蒼白，大滴汗水從額間滾落，她顫顫巍巍地閉眼，念起了清心訣。
林也奚留心看著她，見她在清心訣下逐漸清空靈台，才略略鬆了口氣。
這裡是「偽善」的畛域。
宋萬鶴這三個字已然是禁忌。
哪怕在心中呼喚，也會惹來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