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緊縮眉頭,毫無印象,可是等李萊膽怯地一抬眼,他卻突然回憶起來了。
啊……是這樣。
喻年心裡湧上一陣荒謬。
他想起來了,他之所以會問這個李萊的名字,是因為李萊從下往上看人的一瞬間,居然有一點祈妄的影子。
可是當整張臉都抬起來以後,他就失望了。
那一點影子煙消雲散。
這是一張小白兔一樣純真的臉孔,離開了鏡頭下的專業表現,李萊本人更是軟綿綿,好拿捏得很。
於是他沒有再多看一眼,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
可誰能想到,這人居然兜兜轉轉,被送上了他的枕邊。
他心裡不由泛起一絲愧疚,「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被送來我這兒的吧?」
不至於吧。
結果他又看見李萊點了點頭。
李萊還是一副任人搓圓捏扁的樣子,小聲說,「我們老闆說你當時可能對我有點印象,就,就讓我來找您……」他一邊說話一邊頭埋得更低,幾乎要蜷縮起來了,「然後不知道怎麼就被帶給黃總了,黃總又把我送來。」
喻年嘴角抽了抽,完全搞不懂這其中彎彎繞繞的關係。
聽上去,李萊的公司簡直是個拉皮。條的。
忒不靠譜。
就算不是他,李萊這朵小白菜只怕也會被送去別的地方。
他抿了抿唇,難得生起了一點惻隱之心,「你啊,該不會是被威逼利誘來的吧,我對你根本沒什麼興趣,更何況你以為爬上誰的床就是好事嗎?」
他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緩緩點上。
祈妄從前不許他抽菸,可他現在指間夾著煙,眼睛從薄薄的煙霧中看過來,清冷的臉上也染上一絲嫵媚。
倒是把對面的小菜鳥看得臉紅心跳。
他對李萊說,「這圈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多了,你這種沒手段沒心機也沒背景的,又不一定能綁住金主捧你,被玩殘廢的都有。你今天碰到我,還算你運氣好。你別以為這是條好路,你那經紀公司也不怎麼樣,要不換一個吧,其實你條件還不錯,當模特應該能有點名堂。」
他這倒是真話。
他眼前走過的模特宛如流水,能不能吃這碗飯,他們設計師還是看得出來的。
李萊垂頭喪氣地低著頭,「我也知道,可我真的很需要工作和錢。」
他又哀哀戚戚地看著喻年,「您真的不能……」
「不能,」喻年飛速打斷,卻又有點遲疑,掂量著這幾句話的真假,「你為什麼需要錢,別告訴我又是什麼家裡窮有人生病……」
這種瞎話年年都有。
可是很快他就住嘴了。
他看見李萊臉上露出清晰的難過,低聲辯解了一句,「我妹妹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