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於霆。他操著公鴨嗓道:「真過癮!」
鏡頭對面的邢天羽上去補了一腳,不偏不倚踢在李識宜肋骨上,但他竟然沒睜眼,依舊毫無意志地昏迷,只是身體像蝶翅一樣顫了顫。
屏幕後的譚承幾乎在同時猛地一激靈。
緊接著就是一陣更為放肆的譏笑,以及突如其來的制止。
「我說你們差不多了吧。動不動就搞這套,不膩?」
鏡頭倏地轉向一直未曾入鏡的譚承。他應該是剛從外面進來,校服搭在肩上,頭髮短得貼頭皮,年少輕狂的感覺快要從屏幕里溢出來。
於霆咧嘴:「喲喂,我們是怕你氣不順好不好。上回可是你說要好好修理他的,這才哪到哪啊,你不會是不忍心了吧。」
「開什麼玩笑。」小小年紀的譚承已經很有氣場。他眉心微皺,神情是如今已無從解讀的嫌惡:「天羽,把他臉蓋上,看著反胃。」
「拿什麼蓋,這兒啥都沒有,要不……用拖把?」
譚承像扔垃圾一樣扔了件校服到地上,正好蓋住了李識宜的臉,隨即就將手插回兜,轉過身,一眼都沒再往地上看。
「你這就走啦?」
「廢話,跟你們在這兒耗什麼。」
視頻還沒結束,但譚承已經看不下去了。
從見到李識宜躺在地上的第一眼開始,他的身體就已完全僵硬,整個人無法動作,渾身上下每塊肌肉都繃得生疼。由於血流完全失序,一種如同被細針刮過大腦皮層的窒息感和麻痹感慢慢出現,從他的尾椎慢慢爬升至頭頂,頭皮扯得極緊。
……那麼無助的李識宜,那麼髒的地面,那麼多的傷,甚至還有血。譚承呼吸暫停了好幾秒,血液迅速從心臟泵出、湧向四肢,頸側青筋突突直跳。
突然,手機震了下。
他猛地回神。
是李識宜發的,就四個字:「車別買了。」
耿維始終在旁觀。只見譚承先是臉色發青,看完了手機就開始沉默不語。
打從初中起,譚承就是他們幾個人的絕對中心。他出身好,有能力,性格又要強,是天生的領袖。
而其他人?
邢天羽夠圓滑但玩心太重,於霆有膽量但能力不夠,至於耿維自己,心機深沉,可惜出身不行。其他的都可以靠別的東西來彌補,唯獨除了出身這條。耿維就算是掙破了天也比不上譚承,因為他沒有一個好爺爺,沒有一個好爹。所以他第一個就對譚承不服,但同時他也離不開譚承,也欣賞譚承的義氣和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