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宵快速地把眼前的魏黎和五年前的魏黎身上的每一點都在腦子裡做了個比照,就像在玩找不同似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只是下意識地這樣做了。
魏黎握著酸奶杯解釋:「我其實也是最近才開始嘗試做這種簡單的三明治,同個辦公室的女同事推薦的,說這叫『白人飯』,主打一個簡單省事。我覺得也蠻好的,油煙少,很方便。」
他順便打開便攜飯盒向沈延宵展示了一下剛才一起備好的午餐,裡面是一份蔬菜沙拉加兩塊午餐肉。
沈延宵:「……」
「你怎麼不吃學校食堂?不用你自己動手做,更方便吧。」沈延宵嫌棄地看著飯盒裡根本稱不上是「飯」的東西。
這玩意兒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都不愛吃,還專門請了會做中餐的保姆。
魏黎把飯盒蓋上,長嘆了一口氣:「唉——本來到去年為止我都是吃食堂的,但是學校忽然引進了外面的商家進食堂,現在食堂的飯菜變得很貴,三餐都去吃一天下來得花四十多了。我一節課課時費才二十呢。」
魏黎也是運氣不好。四年前面上瀾城一中帶編教師崗的時候正逢學校擴招,學生宿舍沒了給外地老師住宿的地方,他就只好自己在外面租房。今年又趕上學校後勤集團搞改革,提高了食堂窗口的租金,原來負責飯菜的外包飲食團隊接受不了價格選擇不續租,窗口空下來後,新商家就陸陸續續地入駐了,然而吃的花樣是多了,可價格也比之前足足翻了一倍。魏黎為了省錢,就只好自己準備一日三餐,只有晚自習當天的下午會在食堂里吃一頓。
「……才二十?」沈延宵對高中老師的收入情況並不了解,滿臉的不敢相信,「你們快跟高中生一樣辛苦了吧,怎麼才賺這麼點?」
魏黎認命似的苦笑道:「我們教育民工是這樣的,賺點錢不容易。」
「教育民工」是他們這些工作量和收入不成正比的高中教師用來自嘲的稱呼。
沈延宵哪怕是最落魄的時候也不會覺得一天吃四十多塊錢很貴。成年之前,雖然沈思行不怎麼管他,但他哥會給他零花錢,初中的時候每個月能有個小一萬,到了高中沈延馥刻意縮減了他各方面的費用,即便如此每個月也至少給他三四千做零花。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魏黎的省錢觀他自然是理解不了。
「幹嘛這麼虧待自己,本來就賺的不多了,不如都花給自己好好享受啊,還省什麼省。」沈延宵皺起眉。
「我要結婚啊。」魏黎推了推眼鏡,「我都三十了,得趕緊把首付的錢存到買房子,現在沒個房子想結婚很難的。」
沈延宵:「……」早知道不說了。
他又盯了魏黎一會兒,眼神有些複雜,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很想結婚嗎?」
「我爸媽等著抱孫子呢。」魏黎回答。
那還好,只是魏黎爸媽想他結婚,不是魏黎自己想結婚。沈延宵在心底里鬆了一口氣,而後又忽然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擔心魏黎想不想結婚??關我屁事啊!!
魏黎見沈延宵的表情變了又變,奇怪道:「沈同學,你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