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漫無目的地遊走,以至於周雲川人來到了跟前,她還沒有所察覺。周雲川看她眼睛明明緊緊盯著自己,可目光卻無定焦,想到她昨晚的哭泣以及今晚回來的沉默寡言,很是反常,他在她身旁坐下,順手將她撈過來。
梁招月順勢倒在他的膝蓋上,怔怔地看著他。
她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迷,一點也沒有從前的明朗。
周雲川低頭看了她一會,伸手將她臉頰兩側的頭髮拂到耳後,夜太安靜,他的聲音也格外地低柔,他問:「怎麼了?」
以前他不是沒這麼問過自己,卻是梁招月第一次不想回答他,她定定地看了一會,翻了個身,埋在他的懷裡,蹭了蹭,說:「太累了,工作太忙了,都要過年了,還是一堆事,怎麼都做不完。」
周雲川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聞言,不禁笑了,說:「這麼累,給自己放個假如何?過年我們去曼哈頓休息幾天。」
不知為何,說完這話以後,他能明顯察覺梁招月身體僵硬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秒之間的事,快得仿佛就是他的錯覺一樣。
梁招月掩嘴打了個哈欠,說:「還不一定有假呢?」
周雲川挑眉,問:「過年要加班?」
梁招月緊了緊手,半晌,她左手撐著沙發,從他懷裡起來,說:「上周部門開會像是有這麼個意思,不知道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這是梁招月第一次對他說謊。
她原以為謊言是很難說的,她絕對會露出馬腳,可當她真的這麼做時,又發現,原來她也是個說謊的高手,謊話簡直信手拈來。
周雲川默了默,說:「這就是你這兩天情緒這麼低的原因?」
梁招月呆了下:「被你看出來了。」隨即想起什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對不起呀,本來之前說好讓你把過年的時間空出來,我們一起過年,現在我好像要食言了。」
見她笑了,他像是鬆了口氣,也沒在意她後面道歉的話,只是說:「那就等忙完你手頭上的工作再休假把這個新年補上,到時看看你想去哪。」
梁招月清楚地明白,未來他們非但不用彌補這個新年的空缺,更不用琢磨考慮該去哪裡度假。
她和他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但是難得見他竟然提出休假,還如此配合她,她自然也願意配合他把戲演足,「我什麼時候休息,你什麼時候都有空嗎?」
「我儘量在你休假的時候安排空出來。」
儘量,已是他最大限度的溫柔和寵溺了吧?
如果這話發生在昨晚以前,或許梁招月要興奮上好半天。可現在已經挑不起她半分情緒。
而且最讓她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的是,原來拋開那些情意和濾鏡,她看他,也會有種,當初為什麼就非他不可呢?
明明是那麼殘忍的一個人,明明在這個人身上她根本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卻還是一心甘願往裡扎。
她笑著笑著,就有點想哭,為過去的自己哭泣,但又怕真哭了被他懷疑,於是仰起頭,說:「你最好能做到。」
周雲川伸手,攬住她的腰,輕輕往自己跟前一拽,她再一次伏在他身上,這一次,他們倆的姿勢要曖昧許多,配上一室的寂靜,某種情意油然而生。
周雲川低頭,在快碰上她的臉頰時,他說:「我從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