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 只要是她的墨寶, 她都不再署名。夫子曾指著落款處的鳶圖, 問她這是何意。她只道:「梟鳶是我, 我便是鳶,落之此圖, 有何不可?」
夫子聽後啞口無言,也不再管。
看見此圖的一瞬間, 俊逸帝便確定這是初鎖本人所書。他唇角緊繃,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信上的內容。
大概的意思是,她現在很安全,住在關湘別家中,學了不少本事,也看見許多宮中不能見之景。如果可以,她想在外邊多待一陣子。
「簡直胡鬧!」俊逸帝氣得拿著信的手都微微發抖:「平日玩鬧便也罷了,宮外危險重重......」
話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抬眸看向關湘別。
忽然被注視的關湘別有些緊張,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梟鳶在信中提及,現住在你的院中。你想要什麼?」俊逸帝道。
關湘別皺眉,沒想到話題怎麼忽然轉到這個上邊了:「不用。」
俊逸帝未曾料到他會如此作答,有些意外。但他沒再多少說,而是直抒胸臆:「將梟鳶帶回來,孤會給你重賞。」
他想得簡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的女兒能平安歸來,關湘別若要錢財、封地甚至官爵,他給便是。
可偏偏關湘別什麼都不圖。
他只是純粹的,單純的想帶著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公主去玩。
「我不要重賞,也不會帶她回來。」關湘別聲音堅定。
「放肆!」他身後的女官厲聲道。
俊逸帝抬手,示意女官不必多言。他走近,陰冷的眸子透出危險的氣息:「將梟鳶帶回,我饒你死罪。」
竟是先禮後兵了。
從「帶回是功」到「不帶是死」,只在天子一念之間。
關湘別輕哼一聲。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他張了張口,最後扯了一個與此刻嚴峻的氣氛完全無關的話題:「陛下知道,公主其實是個修道天才嗎?」
身後的女官聞言,猝然抬眸看往他的方向。早年間她也想過要教公主修道,後來這個念頭被她自己否了。
一個公主,會得太多,並不能算是什麼好事。
俊逸帝皺眉,退後半步,審視著他。
見他雖然不耐,卻仍有聽意,關湘別壓下心中的那點惶惶不安,面上鎮定無比:「公主平生第一次拿起劍,僅靠平刺一招便在山間劈出個洞;明火訣我只教了一遍,她便已經學會;時至今日,她已能御劍飛行。」
從關湘別口中聽到關於自己女兒的事跡,俊逸帝升起一陣為人父的驕傲,面色緩和了不少:「梟鳶一向聰慧。」
關湘別卻接著道:「可若在這深宮中,她瞧不見人間疾苦,瞧不見世間百態。陛下說她是梟鳶,」
「——卻要將她重困於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