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淡淡抬起頭,額角黑髮在鋒利的眉間微晃,他的目光掃過許靈生。明明身著一身粗布衣衫,氣勢卻絲毫不落。秦易和許靈生完全是不同的兩種類型,如果說許靈生是包容的水,那秦易就是殺人的刀。
許靈生本能地感到一種被壓制的不適,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就見這個獵戶很平靜地伸手接過了包裹,說了一聲「多謝」後便走回了簡嘉身邊。
簡嘉隨手接了包裹,不在意地將包裹摁在了馬鞍旁的布兜里:「走吧。」
「噠噠」的馬蹄再度響起,不長的隊伍沿著村道向西走去。
「恭喜啊!」
突然間,許靈生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賀喜聲。他狐疑地回頭,就見涼亭中的學子們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許靈生眉頭微皺:「喜從何來?」
學子們七嘴八舌道:「那簡嘉以後再也不會纏著你了,她成婚啦。」「方才接你包裹的那個就是她的相公!」「我們靈生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方才看到送嫁隊伍時,許靈生就已經知道了簡嘉嫁人這事。只是他沒想到接包裹那個男人就是簡嘉的相公,看起來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簡嘉那般跳脫,能和他好好相處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許靈生摁下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簡嘉成婚已經是定局,現在想這個問題已經沒有用了。更何況,他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擔憂這個問題?
許靈生的眉頭逐漸擰緊,他的目光在秦易和簡嘉身上徘徊,最終落在了簡嘉略顯單薄的後背上。這是他第一次目送著簡嘉的背影離開,之前無數次和簡嘉分開時,都是他先離開。
每一次離開,他能感覺到簡嘉不舍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後背上。偶爾他一回頭,就能看見簡嘉眼中驟然亮起的光。
唯一一次目送簡嘉離開,而簡嘉卻沒有回頭。
許靈生輕舒了一口氣,心中升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想到簡嘉嫁做人婦,以後應該不會纏著自己,許靈生眉頭舒展開來,唇角也微微上揚。
但不知道為何,他卻沒有移開視線,一直目送著送嫁隊伍遠去。送嫁隊伍都快走出許家莊範圍了,簡嘉真的沒有回頭。
許靈生垂下眼帘,輕鬆之餘,竟然有些莫名的悵然和意外,上揚的唇角又緩緩落下。這也許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簡嘉真的不回頭嗎?
思及此處,許靈生感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然而他立刻驚醒。眼前這個場面,不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看到的嗎?
「甚好,甚好。」他喃喃道。
*
二十多里山路走起來並不輕鬆,越往西北方向前行,山道越是崎嶇難行。虧得莊稼漢子體力好,休息了幾次之後,終於在接近正午時分到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