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朝廷新上任的巡鹽御史張濤太過貪婪,給鹽商們加上了重稅。層層盤剝下來,大鹽商還能抗一抗,小鹽商們家底都快掏空了,也還是沒能餵飽張濤的胃口。眼看杭城鹽價逐漸攀升,家中的生意無法繼續,被壓榨得快沒生路的五家鹽商一合計,每家派了三人來到都城告起了御狀。
陳實同崔巍許久沒見,就趁著這次進城來找崔巍。聽說此事之後,崔巍怒火中燒,於是拍著胸脯告訴陳實,這事他一定幫忙。
有人能幫忙,誰還想去告御狀呢?宮門外的大鼓敲響容易,打在人身上可是結結實實的板子。想告狀?先扛過那幾十大板才行。
可如果是太子陳情就不一樣了,太子若是願意發話,免了打板子的同時還能讓那狗官吃不了兜著走。於是陳實就將幾家鹽商門收集到的證據交給了崔巍,崔巍連夜去了太子府,將手中的物證原原本本交給了太子。
「然後呢?」不知何時,小屋中竟然擠滿了人,簡嘉他們圍在崔巍身邊,急切的想要得知後事。其中最著急的人當屬蕭子初了:「太子接了證據告訴父皇了嗎?」
崔巍痛苦地閉上眼:「沒有。物證交出去如大海沉石,一點消息都沒有。先前我以為這事調查起來需要時間,可緊接著,我發現我找不到陳實了。」為了告御狀,陳實一行十五人省吃儉用,住在了京郊的客棧中。交出證據的第二天,崔巍還去旅館中探望過陳實他們。然後第三天,陳實一行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崔巍就算再遲鈍,也明白肯定出事了。於是他急匆匆趕往太子府,想讓蕭清旭幫忙查探消息,可是就在太子府前,他就那麼湊巧的遇到了貪腐案的首告,巡鹽御史張濤。
看到張濤那麼熟悉太子府的路,再看到太子府的管家對張濤如此熱情,崔巍渾身顫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張濤是蕭清旭的人,他是蕭清旭的棋子,從頭到尾都是蕭清旭斂財奪權的屬下。
不死心的他動用了一切關係,找到了張濤的同僚灌了他的酒套話。張濤喝醉了之後一直在訴苦,說他這次的差事辦得太辛苦了,還被人參了本子。要不是太子幫忙兜著,只怕項上人頭都保不住了。
崔巍眼中含淚,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我就站在屏風後面,我親口聽張濤得意地說,太子當著他的面燒了所有的證據,還告訴他,下次做事做麻利點,不要留後患。」
「那時我就知道,陳實回不來了,他們十五個人被太子悄無聲息地處理了。只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接下來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等著我。沒過幾日,白家給我傳了消息,說杭城中水匪出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有幾家鹽商被滅了門,死傷慘重……」
崔巍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陳實所在的陳家、鹽商蘇家、張家、嚴家、邵家……五戶人家被滅門,一共死了四百三十五人。陳實的爹爹,那麼和善的一個老人,身首異處。他的阿娘,會做好吃的山楂糕,死在了水井中。就連他那還在襁褓中的女兒,也被活活摔死。而我至今都不知陳實下落……」
崔巍涕淚交加,他雙手抱著膝蓋將頭痛苦地埋在了雙臂間:「是我識人不明,是我害了陳實一家。四百多條人命啊,四百多條啊!但凡我證據充足,都要親自敲響登聞鼓,讓蕭清旭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