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滾燙,簡嘉斜靠在床頭,慢慢吹著氣喝完了一杯茶水。秦易將空了的茶杯接過放在了床頭柜上,他一口吹滅了蠟燭,而後窸窸窣窣鑽進了地鋪:「有什麼事就喚我一聲,我就在這裡。」
就著從窗簾縫隙中投入屋中的微光,簡嘉看見床下隆起了一團黑影,那是秦易背對著她躺下了。
第一次和男人共處一室,簡嘉心中除了自己給秦易添麻煩的尷尬之外,竟然不覺得難受。秦易真是個好人,和他在一起時,好像什麼事都不用操心。簡嘉舒了一口氣,慢慢縮進了秦易的被窩:「秦易,有你在真好,謝謝你了。」
秦易沒有回應,只是睜著眼看著投射在木地板上的月光。等到簡嘉的呼吸變得綿長後,他小聲地說道:「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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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家時有多放鬆,回到自己家,范夫子就有多鬧心。先前他為了朝局穩定替蕭清旭打掩護,可聽崔巍說了五家鹽商的事情後,他就再也不想替蕭清旭隱瞞遮掩了。這種枉顧人性命的太子,不值得任何人為他犧牲,他就應該站在風口浪尖,迎接對手的伺機報復。
范夫子沿著迴廊向自己的書房走去,他該想想,該用什麼理由讓蕭清旭滾出自己家。
正在這時,范夫子看到家中的兩個小廝縮在廂房的窗戶下探頭探腦。范夫子面色一變,這廂房中住著的是柳思瑤,這兩個小廝不要命了?!竟敢在這裡看牆角!
范夫子加快腳步,剛想給這兩人一人一個耳刮子。就聽廂房內傳來柳思瑤的哭泣聲,這哭聲和平日裡的哭聲不一般,裡面還夾雜著蕭清旭低低的調笑聲。
這兩人的聲音一高一低,竟然毫不遮掩。范夫子若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就白活這麼大了。頓時他的這張老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消瘦了兩圈的身體踉蹌了幾下,恨不得立刻暈過去才好。
看著青天白日,范夫子恨不得淌下兩行清淚來:「天爺,我范立恆到底做了什麼惡事,你要如此懲罰於我。」堂堂大景太子,遇到一個農女就像丟了魂似的,還沒成婚,竟然不顧廉恥白日宣淫。難道真是失去了記憶之後,蕭清旭徹底放飛自我了嗎?
兩個小廝看到范立恆後面色大變,范立恆面如死灰地對二人擺擺手,兩人立刻灰溜溜逃了。范立恆站在廂房外,聽著屋中的動靜,眼神逐漸堅定。他知道朝堂水深,皇子們為了奪權互相捅刀子四處斂財,傷人害命的事情時有發生,但是如太子這般做到如此很絕不留後手的,實屬罕見。
范立恆深吸一口氣:「大景的天,要變了。」
一盞茶後,范家的僕役騎著驢子從側門奔向了雞鳴鎮,同他一起出去的還有一封信。這是一封送往皇城中的信,范立恆在心中用詞委婉,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趕緊把太子領走,再不走,皇太孫都快揣上了。
信件寄出兩盞茶後,范夫子走出了書房。路過廂房時,裡面的聲音竟然還在持續。范夫子冷笑一聲:「身體不錯,但願你們到了宮中也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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